“爸您请问。”顾婉非常“恭敬”地又“滚”了回来。
见她突然这么乖顺听话，穆老爷子反而有些不习惯了。他傲娇地哼了一声，才问道：“裴长卿那小子到底什么时候回公司？”
“他可是在我面前拍着胸脯保证过，用不了一个月，他半个月就能搞定那摊子麻烦事。”
“这都过去好几天了！他不会是撂挑子跑路了吧？”
“爸您放心！裴长卿那小子要是明天还不滚回来报到，我就亲自飞过去，把他叉回来交给您处置！”
顾婉狗腿地笑着，趁机谈条件，“只要爸您答应，今天这事儿一定替儿媳主持公道，咱们就一切都好商量。”
穆老爷子仔细品了品她这话里的意思，眼睛微微眯起：“你这是在威胁我？”
如果他不给她做主，她就不让裴长卿回来了？！
“爸，瞧您说的！有些事儿您自个儿心里明白就行了，说出来多伤感情啊，我多尴尬啊！”顾婉摆了摆手，一副“你懂的”表情，简直臭不要脸到了极点。
穆老爷子没想到她敢如此直白地承认，反倒是愣了一下。
最后直接被气笑了：“你这臭丫头！就是仗着我纵容你！”
所以才敢在他面前这么肆无忌惮、胡作非为。
胡作非为的近义词，就是胡搅蛮缠、无法无天。
顾婉厚颜无耻地承了这份“夸奖”：“多谢爸抬爱！对了爸，我给您讲个笑话解解闷儿？”
“说！”穆老爷子没好气。
“您知道‘为所欲为’这个成语，能玩出什么特别有意思的成语接龙吗？”
穆老爷子下意识看了一眼还站在门口的穆宇，只见他也一脸好奇，显然也没听过这个笑话。便摇了摇头：“你说说看。”
“为所欲为！”
顾婉笑着挤了挤眼，一脸神秘。
穆老爷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门口的穆宇似乎明白了什么，忍不住闷笑出声。
“这有什么好笑的？”穆老爷子皱眉，觉得儿子的笑点也太低了！
他感觉自己被鄙视了：“你看不起你老子的智商？”
顾婉瞧着他分明是没转过弯来，一边笑一边给他解惑：“为所欲为。为接上一个‘为’，为所欲为。为再接上一个‘为’，为所欲为……如此循环，无穷无尽也！”
穆老爷子终于反应过来了：“……赶紧滚蛋！”
“爸，您这反应速度可有点慢啊！估计真是上了年纪，脑筋转不过弯了吧？”顾婉摇了摇头，语气那叫一个欠揍，“改天儿媳再来，好好陪您做做思维训练，发散一下大脑！”
她倒是想过，直接把小小带到他面前，好好“刺激”一下他。
毕竟，相比林佩霞那个奶奶……
她其实更想让穆老爷子知道，他早就有了一个聪明绝顶的小孙子。
只是眼下局面还未完全稳定，薛承瀚那边虎视眈眈，薛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件事还为时过早。
她想要等一切风平浪静，将所有潜在的威胁都清除掉，再让小小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否则，她怕儿子会有危险。
哪怕她和穆宇拼尽全力护着儿子，也怕防不住那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冷箭……
顾婉心事重重地离开了集团总部。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她回到西山别墅，陪着儿子入睡。看着小小恬静乖巧的睡颜，想起白天他哭得撕心裂肺、委屈万分的样子，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顾瑶……
这段时间，她忙得脚不沾地，各种事情应接不暇，倒是把顾家这号恶心人物给暂时抛到脑后了。
她没有主动去找她的麻烦，顾瑶却不知死活，自己把爪子伸向了小小……
“顾瑶啊顾瑶，你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的就是动我儿子！”
顾婉紧紧抓着被子，眼中闪过一丝冰冷刺骨的阴鸷杀意。
她看了一眼熟睡的儿子，悄无声息地下了床。
“秋菊。”
“夫人。”秋菊的身影立刻出现在门口。她和陈铭现在对顾婉，比对他们真正的老板穆宇还要恭敬。
见她出来，秋菊连忙低声应道：“夫人，有什么吩咐？”
“嗯。”顾婉点点头，眼神冰冷，“你立刻去一趟……”
她对秋菊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压低声音仔细吩咐了一番。
听完她的指令，秋菊眼神一凛，立刻点头：“明白！夫人放心，我这就去办！”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之中，迅速消失不见。
顾婉走到窗边，看向顾家别墅所在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彻骨的笑容。
顾瑶，你敢对我儿子下手，就要做好承受我怒火的准备！
接招吧！
……
顾婉刚刚重新躺下，还没睡着，卧室门就被轻轻敲响了。
她以为是秋菊办事效率高，这么快就回来了，心里还嘀咕了一句。谁知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的人，居然是穆宇……
“你怎么来了？”她皱眉，语气冷淡，“走错门了？你的主卧在隔壁。”
“裴长卿回来了。”
穆宇话音刚落，房门就“嘭”地一声在他面前重重关上了！
要不是他反应快，及时后退了一步，那实木门板非得狠狠砸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不可！
他摸了摸鼻子，有点没搞清楚状况。
他今天……没招惹她吧？
怎么二话不说就摔门？给他吃闭门羹？
穆宇正要再抬手敲门，房门“唰”地一下又从里面打开了。
顾婉已经飞快地穿戴整齐，一边整理着头发一边就往外走，语气带着一丝急切：“回来的真是时候！否则明天我真得亲自跑一趟烟霞山了！”
她这换衣服的速度，简直无人能敌！
虽然是夏天，但夜里还是有些凉意。
所以顾婉在外面套了一件女士的休闲西装外套。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别墅走廊，头顶暖黄色的壁灯洒下柔和的光线……
穆宇眼尖，突然发现她这件西装外套的里外好像……穿反了？商标和线头都露在外面了。
“咳，顾婉你等一下。”他忍不住出声叫住她。
“干什么？”顾婉不耐烦地回过头，态度奇差！
这跟四年前她对他刻意讨好、甚至有些卑微的态度，以及四年后她刚回公司时对他的逆来顺受相比，最近这段时间，顾婉对他的态度简直是恶劣到了极点！
穆宇仔细回想了一下。
这个转折点，似乎就是上一次两人大吵一架，顾婉带着小小离家出走、他几次三番放下身段亲自去周家老宅接他们回来之后……
两人之间的地位和态度，就完全调换了一下。
现在变成他在她面前有些小心翼翼、甚至唯唯诺诺；
而她呢？动不动就对他甩脸子、恶语相向！
是不是他最近太纵着她了？
几次低头去接她，让她有了底气，蹬鼻子上脸了？！
“你……你这西装外套，好像穿反了。”穆宇伸手指了一下她的肩膀位置，好心提醒道。
这下可不得了了！
简直像是捅了马蜂窝！
顾婉瞬间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彻底炸毛的猫，立刻横眉竖眼地瞪着他，声音陡然拔高：“穆宇！你故意的吧？！”
“刚才出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现在都走到这儿了，你才告诉我？！”
“你就是存心想看我出丑是吧？！”
“穆宇你安的什么心啊！你还是不是个人？！”
穆宇：“……我怎么就不是人了？”
刚才她风风火火地冲出来，他真没看清楚。
这会儿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灯光下他才看了个真切。本是出于好心提醒她，怎么到头来挨骂的人还是他？！
“顾婉，你能不能讲讲道理？”穆宇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觉得她有些不可理喻。
“讲道理？！你跟我讲过道理吗？！这四年你给过我讲道理的机会吗？！现在谁稀罕跟你讲道理？！”
顾婉的“母老虎”脾气彻底发作，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
穆宇顿时语塞，心虚理亏。
得，“四年前那件事”这个坎，看来是永远过不去了。
他们俩恐怕要在这件事上，纠缠一辈子了！
顾婉气冲冲地转身往回走，要回房换衣服。边走还边回头瞪他，只见穆宇还一脸无辜地僵立在走廊灯光下，那表情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呸！
他装出那副无辜样子给谁看呢？！
这个钢铁宇宙级直男！
就不知道正儿八经、诚恳地给她道个歉？好好哄哄她，想办法彻底解决掉四年前那个误会吗？！
谁愿意整天跟他发脾气似的！
她边走边气愤地回头瞪他，一个没注意，险些一头撞在走廊尽头那根装饰用的罗马柱上！
刚才还僵立在原地的穆宇，脸色猛地一变，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身形极快地闪身上前，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他根本没用多大力气，她就被轻松地拽了过来。
但很快，他就被无情地“打回了现实”。
刚才顾婉的脸，距离那冰冷坚硬的大理石罗马柱，大概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她走得太急，冲劲很猛。
如果真的撞上去了，恐怕鼻梁骨都得撞断！鼻青脸肿都是轻的！
还好穆宇反应够快，身手也够敏捷，及时出手把她给拽了回来……
顾婉自己也吓出了一身冷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鼻尖瞬间充斥着他身上清冽又熟悉的男性气息。她猛地回过神来，像是被烫到一样，一把用力将他推开，语气凶巴巴的：“你干什么？！趁机占我便宜啊？！”
“你这身板是钢筋混凝土做的吗？硬邦邦的！我鼻子都要被你撞塌了！”
她一边没好气地揉着自己被撞得发酸的鼻子，一边头也不回地、气冲冲地走远了。
穆宇：“……”
这个女人，果然是三天不收拾，就敢上房揭瓦！嚣张得没边了！
此时已接近午夜十二点。
别墅一楼宽敞的会客厅里，裴长卿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品茶。
他仍和离开时一样，穿着一身简约的白色亚麻衬衫和长裤，脚边放着他那个颇具设计感的帆布背包。面容清俊，气质干净出尘，清贵得不像是凡俗中人，倒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长卿！”
顾婉一进门，裴长卿便立刻站起身，客气地对她微微颔首致意：“抱歉，这次出去处理事情，比预期多耽搁了几天。但请放心，我会尽力而为，绝不会让穆总和夫人失望。”
“怎么样？有什么好消息或者好办法吗？”顾婉迫不及待地问道，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我从我师父那里，求得了一种特殊的药剂。”
裴长卿从他的帆布背包里拿出一个密封的、看起来颇有分量的牛皮纸药包，递给了跟在后面进来的穆宇，“穆总，麻烦您立刻安排人手，生起炉火，用几个大型不锈钢桶将这些药剂煮沸两次。”
“等药液完全冷却后，再往里面添加等量的清水进行稀释。”
穆宇接过药包，入手微沉，他仔细地记下了每一个步骤和要求。
裴长卿继续叮嘱，表情严肃：“明天早上五点，我会在烟霞山顶，与我师父一同举行一场……祈雨仪式。”
“祈雨？！”
听到这话，顾婉和穆宇两人都愣住了，异口同声地反问，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穆老爷子让裴长卿去解决的，是关于“煞星冲撞、导致天降异象”的流言蜚语，但更核心的是要解决因此引发的连锁危机——近期反常的持续强降雨导致郊区农民的庄稼大量被淹死。
从入春以来，京城周边农民种植的庄稼就被接连不断的暴雨和积水浸泡，几乎全部烂在了地里。
为了补贴受灾农民，稳定民生，穆老爷子已经下令打开集团旗下的应急储备粮库，进行无偿发放和补贴。
就连集团的总储备资金，也因此而日渐消耗，变得紧张起来。
万一西城等竞争对手再一次趁火打劫，趁着穆氏集团资金链紧张、内部不稳的时候发动商业攻击的话……
再这样下去，恐怕会落得个资金耗尽、市场丢失的悲惨下场！
“为什么还要祈雨？”顾婉满头雾水，完全无法理解，“是嫌那些庄稼被水泡得还不够烂吗？这不是雪上加霜？”
穆宇也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他，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裴长卿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声反问，眼神清澈而笃定：“你们，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你！不然当初怎么敢把你从烟霞山带回来，还把你引荐给我爸呢？”顾婉一本正经地说道，语气非常肯定。
“裴长卿，你和你师父清川先生，可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神秘、最厉害的高人了！这次我可是在我爸面前拍了胸脯保证过的，你一定能化解这场危机。”
“要是你办不到，我可就得在我爸面前学狗叫、学狗爬了！那我的脸可就丢尽了！”
裴长卿闻言，轻轻笑了笑，语气温和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放心，我和师父绝对不会让你沦落到学狗爬的地步。”
清川先生那个老顽童的话有时候不太靠谱，但裴长卿的话……她百分之百信任！
顾婉这才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追问：“不管你们为什么要祈雨……明天早上为什么不在市区祈雨，反而要跑去那么远的烟霞山？”
“烟霞山灵气汇聚，环境纯净，更接近自然本源，效果会更好。”裴长卿简单地解释道，并没有透露更深层的原因。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那个师父清川先生，死活不肯下山！
这几天他在烟霞山上，软磨硬泡，什么方法都用尽了，也没能把那个老顽童骗下山！
偏偏这次祈雨仪式非同小可，裴长卿担心自己一个人法力不够，无法完全掌控。所以无论如何，也必须和师父清川先生一起进行。
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并没有引起顾婉和穆宇的怀疑。
此时已是深夜，但穆宇立刻雷厉风行地安排下去，命令保镖和佣人准备炉火、找来最大的不锈钢桶，开始按照裴长卿的吩咐熬煮药液。
裴长卿又仔细交代了在明天早上五点之前必须完成的所有准备工作后，便连夜匆匆驱车返回了烟霞山，去和他师父汇合。
这一夜，顾婉睡得并不踏实，心里总惦记着明天的事情。
她一觉醒来，摸过手机一看，才刚刚凌晨四点过。
小小还在身边熟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轻声吩咐守在外面的秋菊进来照顾他后，自己穿戴整齐去了别墅前院。
前院空地上，几个临时搭建的灶台火还在烧着，但药液早已按照要求熬好并冷却了。穆宇正在亲自指挥保镖队伍，将这些稀释好的药液分装进一个个大型喷雾器，准备运往郊区受灾的农田。
说来也怪。
这场诡异的持续强降雨，似乎只集中在京城及其周边区域。出了京城范围，其他地区的庄稼长势极好，甚至连一只害虫都看不见。
而且京城周边这些农田里的积水，已经淤积了快两个月了。
有农民特意挖了排水沟，想把积水排走，可第二天去看，地里仍然是一片汪洋，积水丝毫不见减少。
如此反常诡异的景象，更是惹得农民们人心惶惶，各种流言四起。
那些被泡烂在地里的庄稼，谁也不敢再去触碰和收割，只能天天上报给相关的农业部门，请求处理和补贴。
裴长卿昨晚特意强调过，一定要等药液完全冷却后、在明天早上五点之前，将这些药液用大型喷雾设备均匀地洒到所有受灾的农田里。
看着陈铭等人进进出出、忙碌地搬运设备和药液，顾婉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个时候去洒药液，万一等下又下起暴雨，不是全部都被冲刷掉了吗？有什么用？”她心里充满了疑问。
再说了，那些庄稼早就烂在地里了，就算洒了这种听起来很神秘的药液，难道还能起死回生不成？！
穆宇忙得满头大汗，白色的衬衫背后都被汗水浸湿了一片。见她起这么早，便说道：“你昨晚睡得晚，再去睡一会儿吧！这里也没什么你能帮得上忙的。”
帮忙？
顾婉瘪了瘪嘴，语气懒洋洋的：“我就是过来看看，不动手，纯围观。”
穆宇瞥了她一眼，问道：“小小还没醒？”
“没呢，睡得正香。”顾婉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秋菊在房间陪着他。”
穆宇“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亲自弯腰拎起一桶看起来很重的药液，搬上了运输车的后备箱。
陈铭忙里偷闲，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跑到顾婉身边的台阶上坐下，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夫人，有个超级大八卦，绝对劲爆，你想不想听？”
顾婉斜了他一眼，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多少钱？”
可能是因为之前她总“怂恿”陈铭去打听京城豪门圈的各种八卦回来换钱，这家伙居然把这发展成了一项副业。
干起了“向夫人倒卖独家情报”的勾当。
每次的八卦，根据其劲爆程度和重要性明码标价。
陈铭在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伸出两根手指：“大概……得这个数，两百个达不溜吧！”
嚯！这还真是有史以来，她从陈铭这里买过的最贵的情报了！
顾婉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你先透露几句关键信息听听。我得评估一下，这个八卦值不值这个价！不然我岂不是亏大了？”
陈铭也不含糊，凑近她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飞快地嘀咕了几句。
“……怎么样？夫人，这两百个达不溜，花得值吧？绝对物超所值！”陈铭一脸得意，仿佛掌握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顾婉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她眼波流转，目光再次落在陈铭那张带着几分讨好和期待的脸上……
陈铭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夫人，您，您这眼神……又想让我去干什么‘好事’？”
“我给你三百个达不溜。”顾婉唇角缓缓上扬，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其中两百个是情报费，多出来的一百个是跑腿费和辛苦费。如果你能把这件事给我办得漂漂亮亮的……”
她顿了顿，抛出更大的诱惑：“我再额外多给你一百个达不溜作为奖金。”
一听这话，陈铭激动得直搓手，眼睛都亮了！
“夫人您有什么吩咐？您只管说！上刀山下火海，属下愿为您肝脑涂地！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