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砚秋，穆琳震惊极了！
当年那杯被动了手脚的果汁，正是砚秋端给她的！
看到砚秋失声的样子，她错愕得说不出话来。
顾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语气严肃：“穆琳小姐，事情就是这样。”
“我的话你不信，游勇的话你也不信。”
“现在见到砚秋，你总该信了吧？”
岂止是信？
这些年来，林佩霞也暗中派人查找砚秋的下落，想查清当年的事。
但砚秋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到！
原来，竟是伪造了离职记录逃出了集团，还结婚生子了？！
回过神来，穆琳下意识看向穆宇，见他面无表情，便咬着牙：“谁知道砚秋是不是被你收买了？”
“她失声，到底是你搞的鬼，不让她说出真相，还是怎么回事？”
得！
偏见根深蒂固！
穆琳早已先入为主地相信了赵清漪的话，认定顾婉就是个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的坏女人！
所以，无论顾婉做什么、怎么解释，她都不信！
顾婉翻了个白眼。
穆宇这才开口：“她说的都是事实。”
“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让人把赵清漪‘请’过来，当场对质。”
除了这个办法，似乎也没有更直接的方式，能让这个脑子不开窍的妹妹相信了。
“哥！你就帮着她！”穆琳气得跺脚。
“我帮理。”穆宇语气平淡，“不帮亲。”
“可是……可是赵总监那么善良，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穆琳嘴上这么说，语气却明显底气不足，“对质是一定要对质的！只是……听说赵总监被薛副总停职了，也不知道今天林董生日，薛副总会不会带她来总部。”
停职？
穆琳后知后觉：“赵总监做了什么？竟然会被停职？”
穆宇和顾婉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穆琳小脸微微一变：“难道……赵总监真的犯错了？”
在她心里，赵清漪完美无瑕，永远不可能犯错……
“今天林董生日，于情于理，赵总监都会出席。”顾婉语气笃定。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孟欣，你家小姐好些了吗？我有些日子没来看她了。”
三人循声望去。
只见赵清漪的身影，正好出现在门口。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呢！
赵清漪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穆宇和顾婉。
尤其是顾婉。
她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那副优雅从容的姿态。这种场面她见得多了，哪一次不是游刃有余、牢牢掌控着主动权？
“原来是穆总和顾小姐。”她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走近，仿佛前些天在西山别墅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好久不见。”
话是对顾婉说的。
可那双水盈盈的眼睛，却直勾勾地黏在穆宇身上。
好一朵顶级白莲花！
顾婉心下咂舌，面上却不动声色：“赵总监，别来无恙。”
一听这话，穆琳忍不住了。
她维护赵清漪习惯了，哪怕证据指向赵清漪就是幕后黑手，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改变对她的态度。
于是，立刻替她出头：“顾婉！你怎么说话呢？”
“什么叫‘别来无恙’？赵总监对你做什么了？”
话刚出口，穆宇冰冷的眼神就扫了过来。
穆琳一个激灵，立刻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顾婉。
顾婉似笑非笑：“穆琳小姐这么激动做什么？我不过是跟赵总监打个招呼罢了。毕竟，确实有段日子，没见到她了。”
赵清漪最擅长的，就是绵里藏针、话里有话。
这一招，顾婉现学现卖！
这话落在赵清漪耳中，立刻听懂了弦外之音。
这个小贱人，是在内涵她被薛承瀚停职的事儿呢！
好像她自己没被“技术限制”过似的！
赵清漪心里恨得牙痒痒，眼神却委屈巴巴地投向穆宇：“我不过是好心跟顾小姐问个好，倒显得是我做错了什么似的。”
穆宇眼皮都没抬一下，懒得搭理她。
“赵总监，我也是在跟你问好啊。”顾婉一脸无辜，“难道你误会什么了？”
赵清漪：“……”
“没。”她讪讪地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直接走到穆琳身边的沙发坐下，“琳琳，听说你最近身体不舒服，好点了吗？”
“本来该早点来看你，可你也知道，我这身体……”她欲言又止。
眼尾余光“不经意”地扫过顾婉，“这病根怕是落下了，好不了了！”
“尤其这入冬了，身体更虚。一直在家里休养，也没法来玉露轩看你，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顾婉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当年赵清漪被她“设计陷害”后，就落下了“慢性盆腔炎”的毛病。多年来，一直不见好。
这事儿，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穆琳更是多次为她打抱不平。
眼下，赵清漪又“无意间”提起这事，可穆琳却没有第一时间叱骂顾婉，只是有些不自然地问道：“那你……请专家看过了吗？”
到底和赵清漪“好”了几年，要让她立刻翻脸，似乎也做不到。
说话间，穆琳局促不安地往沙发边缘挪了挪。
似乎，是想拉开和赵清漪的距离。
但她向来不擅长伪装。
这么一挪，赵清漪眼底瞬间掠过一丝阴霾。
“看过了，专家说需要长期调养。”赵清漪将情绪掩饰得很好，声音依旧温柔，“今天是林董的生日晚宴，你要去云端酒店宴会厅给林董拜寿吗？”
要知道集团高层谁受宠，看他们常驻的办公楼层和配备就知道了。
穆董的办公室在顶楼，最受宠的林董则拥有集团旗下顶级云端酒店顶层专属的“天空花园”宴会厅。
据说，那里装修奢华，配备顶级恒温恒湿系统，里面的陈设更是价值连城。
因为穆董多年来和林佩霞夫妻感情很好。
谁让林佩霞，是他的心头肉呢？
听赵清漪一说，她有些迟疑：“我……”
“去。”穆宇惜字如金。
“我……我去。”穆琳在穆宇充满压迫感的目光下，敢怒不敢言，弱弱地说道，“哥和……嫂子，就是来等我一起去给母亲拜寿的。”
在穆宇冰冷的注视下，她识趣地把到嘴边的“顾婉”咽了回去。
闻言，赵清漪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阴鸷。
“是吗？那我倒是来得不巧了。”她很会调节气氛，笑容依旧得体，“你四年没怎么离开过这里了，今天林董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这番话乍一听没什么。
可顾婉知道，赵清漪这是在搞事。
她不动声色地提醒穆琳，这四年的“封闭”都是顾婉害的。
谁知，穆琳是个头脑简单的。
愣是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
在穆宇那令人窒息的气场下，她哪里还有心思分析赵清漪的话里有话？她顺着话头答道：“嗯，等我稍微收拾一下，我就去宴会厅。你们……你们先坐着喝点东西吧！”
说罢，穆琳落荒而逃，一阵风似的冲进了里面的卧室。
将这尴尬的局面，留给了穆宇、顾婉和赵清漪三人。
不过，顾婉向来不怕尴尬。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脸上带着职业假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赵清漪闲聊：“四年没见，听说赵总监都有两个千金了，真是好福气啊！”
这话落在赵清漪耳中，又变了味。
这个小贱人，是在嘲讽她只会生女儿、生不出儿子吗？！
薛承瀚想要儿子继承家业。
她连生两个女儿，所以他很失望，急着要生儿子。
“承你吉言。”赵清漪有些狼狈地端起水晶杯，掩饰脸上的难堪。
“女儿好啊！跟着女儿才享福。”顾婉由衷地说，女儿才是贴心小棉袄。
养儿子就像养哈士奇，只要健康平安就行，穷养儿富养女嘛！
她叹息道：“多生几个女儿，那才叫幸福！”
赵清漪嘴里的茶水，险些喷出来！
多生几个？！
这才两个，薛承瀚就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要不是她娘家背景硬，怕是这个“磐石安保”CEO的位置都保不住吧？！
这个小贱人，是在诅咒她吗？！
女儿女儿，能不说这个话题了吗？！
嘲笑她只会生女儿？你顾婉连个蛋都没下出来，凭什么嘲笑我？！
赵清漪在心里疯狂怒骂。
殊不知，顾婉手里还握着一张王牌。
顾小小，就是她的王炸！
赵清漪气恼暗恨，咬牙切齿地转移话题：“对了顾小姐，你给林董准备了什么生日贺礼呢？”
生日贺礼？
一听这话，只见顾婉立刻放下手中的杯子，夸张地一拍额头：“哎呀！”
“怎么了？”穆宇立刻问道，眉头微蹙。
顾婉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哎呀！早上出门太急，给林董准备的生日贺礼忘拿了！”
“你……”穆宇差点脱口而出骂她蠢货！
但眼角余光瞥见赵清漪正放下茶杯，目光探究地看过来，只好强行压下心头的火气。
“没事，”他温声细语地对顾婉说，“我让陈铭回西山别墅取一趟。别着急。”
“那我就放心了！老公你最好了！”顾婉当着赵清漪的面，冲穆宇撒了个娇，声音甜得发腻。
穆宇：“……”
赵清漪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太好看，小脸一白，移开目光，讪讪地笑了笑：“穆总和顾小姐，感情可真好！”一句违心的话，语气却充满了掩饰不住的羡慕。
曾几何时，薛承瀚对她也有过这般温柔体贴！
四年前，穆宇对她，也曾温声细语地说过话！
穆宇并不知道自己此刻在赵清漪心里被“回忆杀”了一遍，他“宠溺”地看了顾婉一眼：“下次不能再这么粗心了。”
“再粗心不是有你给我收拾烂摊子吗？”顾婉“甜蜜”地笑了笑。
穆宇：“……”
（内心OS：帮你收拾一次烂摊子，一百万起步。）
顾婉：“……” （内心OS：你抢劫啊？！）
两人看似面不改色，可眼神交汇的瞬间，彼此心里在想什么，都一清二楚。
但这“眉目传情”的一幕落在赵清漪眼中，只觉得是两人在公然秀恩爱！
刺眼！太刺眼了！
她匆忙站起身：“我家薛总还在外面等我呢，那我就先过去了。”
说着，她还不忘走到卧室门口，轻声对里面换衣服的穆琳说：“琳琳，既然穆总和顾小姐在等你，那我就先走一步。”
“咱们云端宴会厅见！今天外面风大，记得披件风衣。”
听到穆琳应了一声，她才客气地冲顾婉和穆宇点头致意，随后急匆匆地离开了，那背影，活像身后有鬼在追。
顾婉收回目光，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嗤笑。
穆琳穿戴整齐出来后，三人结伴前往云端酒店顶层宴会厅。
途中，穆宇叮嘱穆琳，暂时不要将砚秋和游勇的口供告诉母亲。
等顾婉治好了砚秋的嗓子，再让她亲口说出来。
那时，更有说服力。
穆琳心里不情愿，但在穆宇的注视下，也只能点头答应。
云端酒店顶层宴会厅此刻已是衣香鬓影，热闹非凡。
穆董还在集团总部忙碌，除此之外，各位董事及夫人、董事千金，公子，以及众多商业伙伴的夫人，全都早早到场，前来给林董道贺。
她不仅是寿星，更是集团最受宠的董事。
想讨好她的人，数不胜数。
三人走进宴会厅时，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当众人看到顾婉时，眼中无不闪过惊艳……
在场大多数人，都没见过四年后的顾婉。尤其是，如今的顾婉与四年前那个声名狼藉的形象判若两人！
还有她身边的穆琳，也是四年未曾公开露面。
穆宇在她左侧，穆琳在她身后。不管三人真实关系如何，此刻在众人眼中，分明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人。
瞧瞧这一对兄妹，有多“宠”顾婉？
竟是一左一右地“保护”着她？！
众人不由暗自咂舌。
回过神后，纷纷起身向他们三人致意问好。
就连林佩霞，也愣了一下。
顾不得表达对顾婉的厌恶，她忙站起身，亲自迎上前牵过穆琳的手，又惊又喜：“琳琳！我的宝贝女儿！”
“快到妈妈身边来！”她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眼眶微红。
四年了！她的宝贝女儿终于愿意走出玉露轩，重新出现在人前了！
林佩霞没有搭理顾婉的问候，穆宇便自然地牵过顾婉的手，在一旁的贵宾席坐下。
身边坐着的是楚涵和夫人谢星眠。
薛承瀚和赵清漪坐在对面。哪怕两人早已貌合神离，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故作亲昵，脸上挂着得体的商业微笑。
他们身边，坐着的是薛承延和夫人温知夏。
见顾婉目光看过来，薛承延赶紧转过头看向别处。
而谢星眠压根儿懒得伪装表面客套，直接冷哼一声，低头摆弄着自己袖口镶钻的袖扣，一副极其不喜欢顾婉的样子。
顾婉也不往心里去，微微一笑，轻轻颔首致意。
谢星眠身边坐着的，是穆郁宁。
顾婉在西山别墅“技术性限制”四年，对外宣称是调养身体。
但这些豪门中人，谁不清楚内情？
林佩霞不喜欢她，所以在场的几位董事夫人也都没给她好脸色，全当她是空气。
被排挤的感觉……有点不爽。
顾婉双手放在膝盖上，两根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擦着，指缝间隐隐可见一丝寒光。
穆宇认出，那是她惯用的微型电击笔。
这女人，该不会看谁不顺眼，就想拿电击笔戳人家吧？！
穆宇及时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不动声色地将那支微型电击笔取走，放回自己口袋。
他站起身，同时牵着顾婉一起起身，对着主位的林佩霞恭敬地说道：“母亲，今天是您的生日，我和婉儿为您准备了生日贺礼。”
“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两人微微躬身。
林佩霞这才用眼角余光，勉强施舍了顾婉一道眼神。
若非众目睽睽之下，她怕是连这一眼都懒得给。
不过，儿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于是，她“嗯”了一声，示意助理将贺礼呈上来。
那是一幅装裱精美的苏绣，绣着祥云与仙鹤，主题倒也契合——为林董贺寿。
谢星眠是个直性子，见只是一幅刺绣，当即冷笑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几桌听见：“我还以为，顾小姐给林董准备了多贵重的贺礼呢。”
“原来，不过是一幅刺绣罢了！”她只懂骑马射击，不懂艺术鉴赏。
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这玩意儿商场里到处都是？
有什么稀奇的？！
林佩霞也没细看，但也不好当众拂了穆宇的面子，便随意摆了摆手：“你们有心了！收起来吧！”语气毫不在意。
“我说顾小姐，”谢星眠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赵清漪，见她唇边带着一抹浅浅的、嘲讽的笑意，便继续说道，“林董什么样的顶级艺术品没见过？”
“你就算送一份亲手写的万言祝福书，也显得用心一点。一幅破刺绣，有什么好显摆的？”
顾婉轻轻蹙眉。
她这是……被当众嫌弃了？！
但她还未开口反驳，只见温知夏却突然站起身，语气带着一丝惊讶和探究：“林董，这幅刺绣……能否让我仔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