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秘书在集团内部，一直以来都与薛夫人走得最近，是薛夫人那一派系的心腹之一，也是薛夫人的侄女。
这个念头刚在穆老爷子脑海中浮现，就被他立刻否定了。
薛夫人与林佩霞之间，确实有多年的积怨和竞争关系。
但两人表面上，尤其是在公开场合，还是维持着基本的体面和过得去的关系。
今天白天，在高层夫人圈的非正式聚会上，薛夫人还刚刚和林佩霞发生过言语上的冲突。
她绝对不会选择在这种敏感的时刻，对林佩霞下毒手。
这样做，意图未免也太明显了！简直是把“凶手就是我”写在脸上！
薛夫人如果真想动手、如果敢动手，以她的手腕和势力，早就做了，何必等到今天？！
穆老爷子眼神阴郁，脸色凝重地陷入了沉思。
见他脸色不太好看，气氛有些压抑，顾婉笑嘻嘻地凑过来，试图调节一下气氛，甚至还哥俩好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爸，俗话说得好，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带点绿。看开点嘛！”
她一副“咱俩是铁哥们”的模样。
穆老爷子一脸嫌弃地抖开她的手，“拿开你的爪子。”
“爸您就承认了吧，您骨子里就是个吃货！”顾婉可不怕他嫌弃，反而笑嘻嘻地揶揄道，“不然怎么一开口就是‘爪子’？脑子里光惦记着吃了？”
穆老爷子没好气地回怼：“闭上你的嘴。”
“哟！瞧您这架势，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说我是‘猪鼻孔’、‘猪脑袋’了？”顾婉不怕死地又往前凑了凑，故意逗他。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许主厨和冯主厨，以及刚刚被苏助理拖回来、瘫在地上继续装死的韩主厨。
这位少夫人，果然是个不怕死的狠角色！连董事长都敢这么调侃！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穆老爷子冷哼一声，继续怼她。
顾婉也不在意，反而狡黠一笑，开始绕弯子：“爸，您这可不是在骂我，您这是在骂您自己啊！”
“您想啊，您说我是猪，那您儿子穆宇不也是猪了？您儿子要都是猪了，那您这个当老子的，又是什么呢？”
这一番弯弯绕，直接把穆老爷子给绕进去了，他愣愣地顺着她的话，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猪？”
“对喽！”顾婉立刻拍手笑道，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穆老爷子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这臭丫头给绕进去，自己骂了自己？！
他气得抬手，一巴掌不轻不重地盖在了顾婉的脑门儿上，“你也给我滚进去！看看你妈现在怎么样了！在我处理完这些人之前，不准再出来！”
从古至今，敢当面骂集团董事长是猪的人，顾婉绝对是头一个！
最关键的是，骂了董事长是猪之后，她居然还能全身而退，毫发无伤……
顾婉之所以敢如此“放肆”，原因有三：
一来，是穆老爷子内心深处确实纵容她、甚至有点欣赏她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
二来，穆宇也明确表示过会护着她；
这第三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她的宝贝儿子小小，就是她最大的底牌和护身符！
她心里早就盘算好了，万一有朝一日穆老爷子不再纵容她，真要跟她翻脸、甚至动用集团力量制裁她……
她就直接把小小带到穆老爷子面前！
她倒要看看，面对自己的亲孙子，这位看似铁腕、实则内心渴望亲情的董事长，会怎么做！
“是，爸。”顾婉见好就收，背着双手，脚步悠闲地走进了里面的主卧室。
跪在地上的许主厨和冯主厨，此刻紧张害怕到了极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自从顾婉刚才明确指出，羊肝和红豆同时食用会相克中毒后……
这两人就一直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毒发身亡。
眼下见顾婉进了卧室，许主厨壮着胆子，声音发颤地哀求道：“董事长！求求您！请少夫人先给我俩解毒啊！我们感觉越来越不舒服了！”
“解什么毒？直接去见阎王不是更省事？”穆老爷子眼神微凉，语气冰冷，“也省得我再费心思折磨你们一回。”
许主厨吓得缩了缩脖子，识趣地闭上了嘴，和冯主厨一起，苦着一张脸，绝望地跪在原地，不敢再吭声。
“把这个装死的狗东西给我泼醒！”穆老爷子伸手，指向躺在地上继续装死的韩主厨。
一盆冰水兜头泼下，韩主厨一个激灵，立刻“醒”了过来，冻得直哆嗦，连声求饶：“董事长饶命！董事长饶命啊！”
“包秘书现在是个被集团开除、正在接受调查的问题员工，你跟她的那些破事，我可以不计较。”
穆老爷子盯着他，语气森然，“但是，对夫人投毒这件事，你确定是包秘书指使的？你确定……再没有其他人参与其中？”
他话里的潜台词指的是，厨房部门的其他人，比如许主厨和冯主厨，是否都是清白的，没有同谋。
许主厨和冯主厨听到这话，身子猛地一抖，下意识地、紧张万分地看向韩主厨。
就怕他破罐子破摔，临死也要拉他们两个垫背！
还好，韩主厨虽然犯了错，但还算是个有原则、有点良心的人。
他当即呜呜地哭了起来，声音沙哑地保证道：“董事长！千错万错，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被包秘书的花言巧语冲昏了头脑，才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害了夫人！”
“我向您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确，投毒这件事，是他一个人做的，与许、冯两位主厨无关。
许主厨和冯主厨闻言，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第一个问题呢？你确定，是包秘书指使你这么做的？没有弄错？”穆老爷子总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背后可能还有隐情。
“是，是啊董事长。”韩主厨小心翼翼地回答，不太明白穆老爷子为什么反复确认这一点。
“董事长，这件事除了包秘书和我之外，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那就奇了怪了。”穆老爷子一脸狐疑，喃喃自语道，“就凭她那个猪脑子，能懂得食物相克这么专业的道理？”
包秘书在集团内部，是出了名的头脑简单、做事冲动。
她能想出利用食物相克原理来下毒，这种需要一定知识和缜密思维的主意？穆老爷子对此表示深度怀疑。
也难怪他会产生疑问。
刚才顾婉和穆宇也提出了类似的疑问：包秘书到底是怎么在与韩主厨鬼混之后，又能悄无声息地返回，而没有引起任何安保人员的察觉？！
直觉告诉穆老爷子，这件事情的背后，一定还有什么关键环节，是他目前没有想到的。
韩主厨低垂着头，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浑身抖得像筛糠。
许主厨和冯主厨一颗心又悬了起来，感觉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下来。
“董事长！我……我觉得好像真的要毒发身亡了！”许主厨弱弱地开口，声音带着哭腔，“我浑身难受，非常不舒服……”
“我也是！感觉呼吸都困难了！”冯主厨也连忙跟着说道，脸色惨白。
“那就毒发身亡好了，省事。”穆老爷子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语气淡漠地吩咐道：“来人，把他们两个抬下去。记得找个阴凉通风的地方放着，免得尸体腐烂太快，产生异味。”
苏明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天色，现在还没到凌晨一点呢……
他犹豫了一下，小声提醒道：“董事长，可是……现在时间还早，他们……应该也不会立刻气绝身亡吧？”
穆老爷子轻哼一声，“抬下去！”
许主厨和冯主厨直接被吓得手脚冰凉、浑身僵硬，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悲惨的结局。
苏明一挥手，几名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立刻进来，不由分说，直接将面如死灰的许、冯两位主厨给架起来“抬”了出去。
“董事长，真的……真的要让他们……”苏明踌躇着，压低声音询问穆老爷子的真实意图。
“你看我像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吗？”穆老爷子收回目光，语气缓和了一些，“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就行了。省得他们以后对高管的膳食安全不上心，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派人把解药给他们送过去，确保他们没事。”
至于厨房部门其他那些当晚值班、参与备餐的打杂助理、帮厨们，今晚平白无故挨了一顿严厉的处罚，相信经过这次事件，日后也会谨记教训，不敢再有任何疏忽大意或者生出二心。
“是，董事长。”苏明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出去安排后续事宜了。
穆老爷子揉了揉眉心，这才转身，朝着主卧室走去。
林佩霞还没有醒来，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顾婉和穆宇正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压低声音斗嘴。
“谁稀罕你给我什么亲亲抱抱举高高啊？”顾婉撇撇嘴。
“你还没告诉我，到底什么是‘亲亲抱抱举高高’？”穆宇一副虚心好学、不耻下问的模样，“我不知道具体指什么，又怎么给你？”
“就是字面意思啊！你这都理解不了？”顾婉翻了个白眼。
“那什么是‘小公主’？”穆宇锲而不舍地追问，似乎对顾婉偶尔冒出来的这些新鲜词汇充满了好奇。
顾婉没好气地吐槽：“我真希望我们家小小以后千万别像你这么蠢！”
“要是像你这么蠢，以后肯定追不到女朋友！”
她话音刚落，穆老爷子正好走到卧室门口，耳尖地捕捉到了那个陌生的、却让他心头莫名一动的名字——
“小小？”
穆老爷子脚步顿住，眉头微微蹙起，目光锐利地看向顾婉和穆宇，语气带着一丝探究和疑惑：“谁是小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