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芷回到自己院子,檀儿在摆弄碗筷,见着她,高兴地说:“王妃厨房已经把膳食送来了,刚刚婢子还在外偷听到皇上给王妃赏了好多稀罕玩意儿,估摸着等会就送来了,现在啊,王妃娘娘是大功臣呢。”
说罢又屁颠屁颠地拿过放在一旁的折子,说:“您看,这些都是世家小姐和夫人们的拜帖...王妃你怎么了?”
方才顾着说了,这时才注意到自家王妃这脖子上斑斑点点的红痕,饶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更何况刚一回来王妃就去了王爷的书房。
看着檀儿红起来的脸,视线若有若无的往她脖子上瞟,又羞又气地点了点她的额间,恼怒道:“你这小脑袋瓜里想什么呢,不是你想的那样!”
“对...檀儿什么都没想,王妃..先吃饭吧,今儿可是有好多好吃的!”
徐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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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门前有一层层的积叶,犬吠声几里地开外都能听闻。
院外有好几个士兵轮流把守,透过门缝可以看到一个异乡打扮的大胡子正在里面大发雷霆。
“你们汉人终是出尔反尔,明明说好的里应外合,偏偏就只是当我们是个傻子,被你们忽悠得团团转!”
对面坐着喝茶人的态度截然不同,吹了吹滚烫的茶水,一口慢饮,道:“大汗稍安勿躁,南朝气数未尽,何必如此急躁。”
这异乡打扮之人正是匈奴将军-----达而蒙。
“好一个气数未尽,我匈奴军此番在襄城损失惨重,本来城中千户已准备弃城逃亡,就是被区区一个女流之辈鼓舞士气,害得我军迟迟未能攻下襄城,给了南军时机偷袭我匈奴大军后方,兵败垂成,徐大人你我现可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大不了鱼死网破!”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徐建章神情阴郁,“大汗这般不信任本官,做个哈巴狗仰人鼻息,叫人踢来踢去是个什么滋味,大汗比我更有体会,这件事是我所料未及,求人不如求己,你我皆是这砧板上的鱼,险境出逃,我只不过比你多了一层皮罢了,如今却同室相伐?”
“徐大人已然失算一次,还能给我什么?”达尔蒙薄讥笑道。
这嘲弄意味十足,徐川年轻气盛自是忍不得,反嘲:“别把过错都推脱个干净,你们技不如人还在这大放厥词,若非是我们护你,你以为就凭你们这些酒囊饭袋能逃得了官兵的追捕?”
徐建章在这瞬息间,见达尔蒙怒火滔天,他手底下的士兵几乎拔刀而起。
“川儿!”
徐川本欲还想说什么就被徐建章出口打断,盯着达尔蒙,惊疑不定道:“大汗实在对不住,我儿胡言,望您不要放在心上,我等定会尽力帮助匈奴夺得中原宝地。”
达尔蒙忍住怒火,眉间冷淡,徐家在京都百姓眼中还是有的重量,他不希望闹得太僵,冷哼一声:“匈奴刀下亡魂众多,希望你们能顾全大局,莫要多生事端。”
达尔蒙甩袖而去,他带来的这两千名匈奴士兵现就剩下两百余人,也不敢怎么放肆,合作方最忌猜忌,这样必然会失败,而一开始徐建章就没打算将中原拱手相让。
徐建章冷色暗沉,徐川意识到自己刚刚冲动了,要是于匈奴撕破脸皮到时候被反咬一口,腹背受敌,陷徐家于何地,“爹,这匈奴头子这般张狂,我们为何还要助他?!”
“天下间明争暗斗有几个会是好下场,更何况名不正言不顺,今日他设局杀萧迟,明日也可能设局杀我,事留三分,不合而全。”徐建章拿出一张图纸,这正是京都皇宫的布防军机图,随手一扬,图纸一角很快就被火苗吞没。
“爹您这是干嘛,为何将军机图烧了?”
“这次达尔蒙的士兵就是靠这图潜入皇宫,意图挟持皇上,可去了之后很快就被南军发现擒拿,要不是达尔蒙跟在士兵后,那被抓的就是他。”
“您是说布防图有异?”那盆里的火苗越演越烈,图纸顷刻间化为灰烬。
徐建章并未说话,徐川也一目了然,皇宫的布防要塞都是他一手把控的,这图也是那时候所画,萧家什么时候改了布防他的人却一无所知。看来萧家也早就对他徐家有所防范,谁先撕破脸皮,民众就会倒戈相向另一方,谁也不想做这出头鸟。
“川儿,你带着令牌书信给魏副将,让他早做准备。”
“是。”
南朝未经数十年总要变天,只不过早晚之事,徐家若是想名正言顺,就只能让匈奴做这个替罪羔羊。
匈奴军暗自退兵百里之外,以防不测,达尔蒙也不是草包,在京都他唯一信任的就徐建章一人,当下出现分歧,他不得不早做准备,免得给人当了踏板。
新的布防图此时正在萧玉手中,御书房内,萧迟对立而坐,他脸色寡淡,身上的胸口被白色的绑带缠绕,轻咳了一声,他在此前被匈奴暗卫所伤,幸得随身太监拼死相救才得以保全,布防图的改动是萧玉的意思,没想到这匈奴竟悄无声息地摸到宫里。
御书房内。
“阿玉,此次多亏了你,不然还真叫那匈奴得逞。”
“此时他们应该还未离京。”萧玉目光不动,“我们在明敌在暗,徐家贪污意图谋反的罪证已然交由大理寺,他在外的私库也被我们的人控制,就等着他们动作。”
“据吴副将来报,京都方圆百里开外一支匈奴军驻扎在那。”萧焰将满是弹劾徐家的奏折放下,这段时日些是几位大臣察觉到朝堂上莫测风云的变化,徐建章丞相身份被削,专横制的魏家被弃,以往跟徐家走得进的大臣纷纷出来撇清关系。
萧迟闻言,说:“应当是有人等不急了,阿焰稍后你火速带人前往西南方向,劫持徐家送去的书信,信中内容无论如何,你找人执笔再写另一封扰乱视听。”
萧焰意会,忽而想到什么又继续说道:“城外的只是只是一小部分,跟踪他们的探子来报,发现他们每次建造好的军需都会秘密送往平南方向,大多都是选走寻常小道,或者选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