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别着急,说不定已经有了呢?”岑儿安慰杨舒道。
“但愿吧。”杨舒摸着腹部,目光忧郁,深叹一口气。
“那个江湖郎中的还是什么神医呢,我看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岑儿啐道。
方才请太医来问诊把脉,这都这么久了,不可能还毫无动静,可月事一直准时得很,杨舒不肯相信,就请了太医首来给自己瞧瞧。那太医首只搭了一脉就说并无任何不妥。
杨舒让他再把一把,太医首言之凿凿没有就是没有,再把也把不出什么来,末了还说以后没病别叫他白跑一趟。
才送走他,杨舒坐在桌边秀眉紧蹙,自己身子没有问题,可为什么还没有怀上?好不容易拿到送子汤的药方子,可皇上近日也不知怎么了,一直不碰她。
虽说他晚上常来,但再也没有碰过她,杨舒想亲近,皇上都会找理由走掉。岑儿说有时他是直接离开,有时是去了御书房,但一直都未曾见着皇上去永寿宫。
杨舒深谙世事,她虽是被邻国当成礼物送给南朝皇帝,已然成了他的人,但始终无法抹去她原是邻国女子的事实。皇宫之中,多的是新人笑旧人哭,她若不诞下个一儿半女,如何能在皇宫里站稳脚跟?
只好安慰自己不必心急,她还年轻,还有的是时间,以皇上对她的宠爱,有孩子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她来之前就听说南朝皇帝一直后继无人,如是皇嫡子由她腹中出生,那她便有恃无恐了。
秋分了,天气渐渐冷了起来,夏日的蝉鸣少了,湖里的红鲤生动起来,常常一大片一大片的在荷叶荷花下攒集游动,几场小雨一下,竹林里冒出不少蘑菇来。
从那次过后,魏菱再也没有梦到过那样温柔真实的萧迟,她不禁有些失落,每晚默默睡去,可惜梦就是梦,终究有清醒的一天。
“进来吧。”听到敲门声,魏菱放下书站起来向外屋走去,肯定是宫女取来饭食了,扶着腰边走边说:“不是叫你不用敲门了吗?怎么——”
话音戛然而止,来人和魏菱都猛地愣住,瞪大了双眼,仿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吓。
自从她有孕过后就渐渐得不喜出门,也不想见任何人,她怕被人乱指说她是奸佞之女,不配诞下皇嗣,当初在大殿上就有人拿这事来做文章。
她不想皇上为难,也不想这孩子有事。
宫女及时赶回来,看到魏菱震惊不已的神色,顾不得放下手里的食盒,挡在魏菱面前,冷着脸道:“还请杨妃娘娘出去,未得皇后召见,擅闯仍是大罪。”
杨舒看到挺着肚子的魏菱愣在原地,浑然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听到侍女的声音陡然一震,才返回神来。
“臣妾失礼了,还请皇后恕罪...”
杨舒顾不得其他,惊慌失措地转身离开,路都走不好,全然没了平时仪态绰约的仪态。
岑儿小跑几步跟上,在她身后搀扶着,生怕杨舒摔着碰着,直到回到金禧阁,扶着杨舒在榻边坐下。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岑儿跪在杨舒脚边,轻晃着她的腿,声音焦急。
“怎么可能呢...”杨舒一脸惊慌,红唇颤抖,反复喃喃着。
“娘娘,娘娘,你不要吓岑儿啊。”见杨舒反复只念一句话,岑儿急得哭了出来,抓着她直晃。
“我无事..”沉默了片刻,杨舒像是想起什么,问向岑儿道:“不是说皇上不宠皇后,甚至许久未去她那了吗?为何她会...”
“奴婢确实是跟宫里嬷嬷打探的,皇上不待见皇后,只是因为她没有家族背景才被留下,也只不过是个空壳子。”
杨舒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后又陷入焦虑,皇后她竟都怀了孩子,为何她还是毫无动静?伸手覆上自己平坦的小腹,若是没有孩子,她日后要以何固宠?
魏菱的孕肚被柳枝撞破后,她静思了几日,反而觉得痛快了些,摸上腹中的孩子,心里有些欢喜,安慰自己也不用在意了,大不了她不当这个皇后了。
但魏菱开始无休止地做噩梦,燃再多安神香也无济于事。
每每梦回,遇见的都是她鲜血淋漓的肚子被开了一个口子,里面她的孩子在哭,萧迟搂着杨舒在一旁笑着,那眼神好似在看什么肮脏的东西。
眼见魏菱原本还算红润的气色迅速暗沉憔悴下来,本就消瘦的身体如今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侍女暗自焦急,找来太医,太医只道惊悸忧思是心病。
除非皇后自己想开,否则大罗神仙也拿她没办法,又说现在正是不冷不热时节,若是身体无碍可以时常出去走走,松宽松宽心情,许能有所好转。
宫女便硬劝魏菱下楼散心,魏菱当然不愿出去,宫女无法,跪在地上,甚至还带有一丝央求,叫她不忍一再拒绝,便由着她护着日日下午去底下散步。
“怪不得皇上不愿去她那儿,挺着个大肚子每日出来,像是跟谁炫耀似的,那孩子也是不长眼,竟投到她肚子里,再生出个骄纵刻薄的孩儿来,真是造了大孽。”岑儿气愤道。
“岑儿,一个女儿家说话怎可如此刻薄?”杨舒放下手里的书,斥责她道。
杨舒只想安分守己的呆在这皇宫内,不想惹事上身,在这深宫大院中,自己独立无援。
“娘娘,你心眼儿也忒大了些,都让人欺负到跟前儿了。”岑儿不以为错,急得直跺脚。
“她就是有了孩子又如何?没有皇上的恩宠,她的孩子也不会被皇上放在心上。”杨舒面色淡然,重新端起书,却已然读不进半个字。
这些日子她只不过在自欺欺人罢了,别说怀上孩子了,就连皇上近日都没有来她这了。
皇宫内的女子不过就是要仰人鼻息,自来这的那日她就知道了,她是回不去了,回去也是会遭人白眼,一个被南朝退回来的女人就只能是充当军妓。
千人睡,万人枕,实在忍受不住就只有死路一条。杨舒想着死好过被人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