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徐建章被拿下后，所有人都离开了，只留下徐芷和她手里抱着的那具冰冷的尸体。
徐芷怔然的抱着檀儿，不肯松手。萧玉站在门外只是沉默的望着她浑身鲜血的跪在床边，眼神空洞，似乎一夕之间失去了灵魂一样。
她就那样木讷的跪着，一跪就是一整夜。
而方才匆忙忙来的太医，看着她的这个样子有点于心不忍，他走上前，俯下身，对徐芷恭敬的说：“王妃，老臣尽力了，让这位婢女入土为安吧。”
徐芷没有说话，还是紧紧的抱着檀儿，看都不看太医一眼，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
张太医还在不停的劝慰她，而萧玉却走上前，抽出一把随身带着的弯刀丢在徐芷面前，在她耳边说：“死亡很容易，是一种解脱，她可以，你也可以。既然不想活了，你可以选择跟她一样，没有人会拦着你。”
萧玉说着，还亲自把刀放在了徐芷的手中。他的手心温热，但眼中满是彻骨的冰寒。
他握着徐芷的手，面色沉静的说：“想死的话，你有很多机会，任何人都不会拦阻你，本王也不会。”
徐芷这时才有了点反应，怔然地看着自己手上明晃晃的刀，只要一刀下去就可以解脱。
“你的婢女死了，你不想活下去的话，也可以去死。与生存相比，死实在是太容易了，不是吗？”
萧玉冷冷的一笑，嘴角满是嘲讽。
徐芷望着檀儿已经冰冷的尸体，痛彻心扉。
她只觉得身体一软，双腿不受控制的跪下，紧紧的蜷缩成一团。
她的双手用力抱着自己的肩膀，喃喃的说：“她死了...她是为我而死的，在这个世界上，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
“至少你还活着，比那些没有希望的人要好运得多。”
萧玉俯下身，把她紧张的抓住自己肩膀的双手一点点掰开。
他拿着刀，飞快的划过徐芷的手掌，然后把刀塞回她的手里，抓着她的手划破了自己的手掌，眉头都不皱，他握着徐芷的手，两个人的鲜血在静静交融。
徐芷惊恐的望着他，想把手抽出，但萧玉平静的说：“这个世界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本王能伤害你，你也能伤害本王。檀儿为你而死是她的选择，因为她认为你的生命比她要重要。”
徐芷呆呆地看着他，半晌后，才慢悠悠地问出一句话：“你呢？你觉得你的生命重要吗？”
萧玉眼眸轻扫，笑意微恙：“这重要吗？只要能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徐芷没说话，她果然是了解萧玉的。
“死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这得看你怎么选了。”
徐芷轻颤，不论怎么逃避，我和萧玉大概就是同一类人，自私的能抛弃一切，就算明知道结局还是会义无反顾，就算是有半分的机会都不想错过。
现在跪在这忏悔是为了能让自己良心能安吗...
檀儿死后，萧玉就给我指了三个粗鄙丫鬟为贴身侍女，虽然偶然间还会脱口而出檀儿的名字。
我被打入大牢而又被萧玉给救了回来，说实话我真的很想一刀杀了他，但我们实力悬殊，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我现在还不想死。
我的命是檀儿救的，就算不为我自己也为了檀儿努力活着。
今日晨起，发觉这府内的下人都怪怪的，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是背后被人议论的不祥。
随口问了个下人今儿是什么日子。
“王妃您不知道吗？今儿是元月二八了。”
徐芷沉思：“元月二八...那明日不就是...”徐建章被斩首的日子。
脑子里想起徐川在牢里跟她说过的话，自觉告诉她必须要去见一见她的“父亲”。
她来到了天牢，原想故交蛮缠的闯入，可她并未遭到侍卫的阻拦。
侍卫望着她，恭敬的说：“王妃请进。王爷一早就差人来说过，若是王妃娘娘来看望徐大人，不必阻拦，还要备上一桌好酒好菜。”
“是吗？”徐芷尴尬一笑：“王爷当真料事如神。”
萧玉是怎么知道我会来这的？
徐建章明日午时就要处斩了，他是吃定了我会来，还是说着又是一场局？
无论是何种原因，既然来了就没有回去的道理。
徐芷踏入了幽暗的昭狱，她没到过最低层，据说关押在这的都是罪大恶极的囚徒，丧心病狂。
牢中，一个人背对着她坐着，在幽暗的烛火中看不清面容。早有侍卫把酒菜摆放结束，知趣的退下，而那人此时方缓缓回头。他望着徐芷，平静的一笑：“你终于来了。”
“你怎知我会来？特地在这等我？”
徐建章笑笑，早就没了当初之时的剑拔弩张，徐芷与他在桌旁坐下。
距离上次宫变只是过去了几日，但徐建章看起来比以前苍老了十岁。
他瘦了很多，面颊深深凹陷，白在他的头上肆意滋长，看起来就像一个行将枯木的老者。以往的意气风早就消失不见，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没权没势，看人眼色生活的阶下囚。
徐芷不知道自己现在是痛快还是感到惋惜。
徐建章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淡然一笑：“你是在觉得老夫可怜吗？不想想这是拜谁所赐。”
徐芷咬着唇，摇摇头。
“成王败寇，弱肉强食，早就是这个世上的生存法则，老夫输了，自然该是这个结局。”说罢眯着眼呷了口酒。
“你很恨我吗？还是因为我母亲？”徐芷看着他，犹豫了许久，终于问道。
徐建章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希望老夫说不恨你，让你安心的做你的王妃吗？”
“不，我只是问问罢了。”徐芷凄然一笑：“下了决心的事，我不会后悔，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保护好檀儿。”
“柔茹寡断，日后怎成大事。”徐建章说：“你不只是来问这件事的吧，你想问的是粹烛的解药吧。”
徐芷被这话噎住，她中什么毒，她自己并不知道，只在那日听墙角的时候偶然知道这个名儿，缓了片刻，“解药你会给我？”
“果真是你中了毒！怪不得那次埋伏老夫算着是毒发的日子，恰巧他就是没事，还折损了老夫一半的士兵。”
【作者题外话】：昨天头疼了一整天....没码字，没人看也没有动力...如果没有晋级的话就不会更那么多啦，但是依旧会每天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