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红眼的怪鸟诡异的紧,灵智似乎也高于寻常戾兽!马神箭你钳制住它,我来挡住地上的,咱们想办法拖到援手来!”陆远兆高喊道,说话间地上的两只戾兽已然逼到了面前。
马叔眉头紧锁,他意识到当下的形势颇为严峻,空中的飞禽戾兽虎视眈眈,他们短时间都无法奈何对手,但陆远兆那边要同时面对至少两只以上力量型的戾兽,从村子赶来最快也要半柱香的时间,他们能撑这么久吗?
思忖间陆远兆已经迎上了两只戾兽,宛如雷暴般的轰鸣声响起,陆远兆闪身接连躲过了巨熊挥出的利爪和犀牛全速奔袭而来的顶角,紧接着他运起左拳,指虎间雷光迸射,带着龙吟迎向了巨熊的腹部,巨熊来不及阻挡,被迅雷不及掩耳的重拳生生击中,直接倒飞出去两丈远,巨熊的脚掌深陷进地里勉强稳住身形,腹部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拳印,拳印附近的皮肤则像是被灼伤般血肉模糊。
巨熊身后刚勉强爬起身的鬣狗似是也被吓住了,闪着血红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惊惧,它开始缓缓向后退去。
“妈的,不愧是最耐揍的几种戾兽,真够结实的。”陆远兆嘴里嘀咕着,手上动作却不停歇,另一只手猛然回身拽住依然向后冲去的犀牛角,再次运起拳头砸向犀牛的眼睛,直取要害!
猝然间犀牛体表竟迸发出炽烈的红光,这些红光宛如红鳞般扩散到空气里,毫无征兆地爆开!陆远兆暗道一声不妙连忙收回拳头做出防御姿态。
“这犀牛也这么玄乎?”陆远兆顺着爆炸产生的余波倒退而出,他看向自己的手臂,护住小臂处的皮质护甲已然残破,露出线条硬朗的小臂肌肉。陆远兆撕开残余的袖皮,将肌肉紧绷的小臂完全显露出来,陆远兆活动了下手腕,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心知这些飞禽走兽被异化成戾兽后会获得极大程度的身体强化和不同类型的特殊能力,常见兽类的能力他多少有些了解,例如鸟类能变化出锋锐如刀的羽毛、熊类和犬类锋利如刀的利爪,但犀牛这种原本只在北部荒原才罕有踪迹的稀有物种,其能力却是闻所未闻。
“马神箭,给这犀牛来一箭!”陆远兆像是想到了什么,呼唤着远处正和鹰隼对峙的马叔。
马叔面不改色,他双脚挪动间猛然将箭锋对准了半空中的鹰隼,乌光亮起,鹰隼连忙扇翅拉开距离。但弓手转眼又将箭锋转向了远处的犀牛,乌羽箭振翎而出。
乌光奔啸,如流星赶月般转眼间就逼近了犀牛的躯体,此时犀牛体表的红光不再扩散,反而如同一张薄网般罩住了整个躯体。乌光被红光所阻,来势便减弱了半分,“砰”的一声有如撞击在金属表面,箭簇碎裂,犀牛也似要向一侧倾倒,但随即它又稳住了身形,仰天低鸣,中箭的部位有犀血流出。
陆远兆见状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尽管猜到远程攻击能对它造成伤害,但犀牛体表的防御能力着实超乎他的预料,想来短时间难以将其毙命。此刻他思前想后,不得不采用迂回战术,优先解决那只巨熊。
犀牛调转身形,头顶的利角对准了举起双拳的精壮汉子,被赭红色血雾包裹的利角透发出危险的气息,它嘴里喷吐着热气,眼里的血光明灭不定,犀牛做好了冲锋的姿势。而精壮汉子身后,巨熊直起身子缓缓逼近。
陆远兆绷紧全身肌肉,双拳间有雷光隐现,他预感到接下来将是场恶战。
瓜瓜噤若寒蝉地趴伏在草丛中,不远处的激斗令他全身都在发颤。无力感在周身弥漫,他内心渴望在这种局面下能够帮到叔叔们,这却更让他切身体会到自己的弱小与无能无力,一股火热的躁动在他内心激荡。
透过草丛的缝隙,瓜瓜紧张地关注着两处战场,马叔和半空中的鹰隼战况胶着,鹰隼能诡异地移动身形在空中避开马叔的利箭,马叔也能灵活闪躲过鹰隼时不时挥出的羽刃和凌空扑击。双方互相戒备着,全神贯注地寻找对方的破绽,一时间僵持不下。
而另一边陆叔腹背受敌,他要在躲避犀牛不知疲倦的利角冲刺的同时,还得对巨熊展开凌厉的攻势。这头巨熊似乎还会些人类的格斗技巧,能直起身子用粗壮的双臂进行格挡。尽管陆叔的拳劲刚猛无匹,但每当将巨熊打得节节败退时犀牛又会恰好发动冲锋,打断陆远兆的攻势。甚至在巨熊危急关头会直接释放体表的红光,陆叔也不得不撤出红光的范围。巨熊也会配合着犀牛发动突袭,有数次利爪贴着陆叔肌肤划过,留下一道道爪印。巨熊和犀牛就像一对训练有素的搭档,让陆叔如陷泥沼。
忽然瓜瓜心头一凛,脊背透出寒意。隔着摇曳的草丛他隐约察觉到有道猩红的身影在陆叔附近游走,它有意隐藏在两头戾兽身后的死角,两道凶光透着阴鸷,死死地盯着精壮汉子的背影。
——是那只重伤的鬣狗在伺机偷袭!
瓜瓜反应过来,但他一时间却不知所措,心乱如麻:“陆叔此刻被两只戾兽缠着,脱不开身。倘若自己出言提醒,必然会被那条鬣狗发觉。不!别说鬣狗了,离得最近的那只诡异的红鹰,以它的速度自己一旦暴露,可能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瓜瓜胡思乱想着,额头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就在他心念电转间,战场上一连串变故突兀发生!
堪堪避开犀牛又一波冲锋,陆远兆正准备以铁拳硬撼迎面而来的血色利爪。通过几次正面交击,巨熊的利爪上已出现裂痕,陆远兆有信心用这一拳打碎利爪,直击巨熊胸口,他背后却突然腾起一阵寒意,另一只利爪陡然出现,从背后向陆远兆的脖颈处抓去,迅疾的利爪带起一阵狂风。陆远兆心头一凉,全神贯注的交锋竟令他忘了那只鬣狗的存在,这一致命的疏忽即将断送他——他们三人的性命。
利爪袭来的瞬间,陆远兆还是下意识地侧开身子,但利爪依旧准确地对准了男人的脖颈处。陆远兆心如死灰。然而意料中的撕裂并未降临,他只觉有什么巨大的东西从身边掠过,像是柔顺的毛发拂过他先前被利爪划伤的肌肤,蹭得伤口都有些发痒。
陆远兆先是一个翻滚从侧面窜出了巨熊的攻击范围,随即转头看向身后,在他诧异的目光里,一头遍体鳞伤的巨狼死死咬住了鬣狗的脖子,巨狼身上的伤口还在止不住地流血,而鬣狗趴倒在地,前胸处被削掉半截的箭杆杵在地上,箭头深深地没入创口,血流如注。
鬣狗还在挣扎着起身,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奄奄一息的巨狼也无力再制伏它,被鬣狗一个侧身掀翻在地。鬣狗以两只利爪摁住巨狼的身躯,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咬向了巨狼的脖子。
感觉到嘴下的巨狼已经没了脉搏,它抬起头,重重喘着粗气,却伸出巨大的舌头舔舐着牙齿缝间的狼血,仿佛在品尝什么美味般陶醉,这甚至让它忘记了脖颈和前胸处的疼痛。
忽然它耳边听到了一声仿佛近在咫尺的爆鸣,顷刻间它只觉自己的喉咙处一片冰凉,它发不出声了,像是有滚烫的液体从喉咙口喷涌而出,随后天旋地转,它仰面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马叔的乌羽箭转眼贯穿了鬣狗的喉咙,半空中的鹰隼像是嗅到了破绽的气息,骤然发难,双翼激射出两道红刃的同时,脚爪泛起红光向着地面扑击而下!
马叔蓦然意识到几条可供闪避的路线都被封堵,短短几次交手这戾兽竟已学会了三箭竟发的精髓!他一咬牙,伸手从腰间拔出随身佩戴的碧蓝色短刀,以反握的姿势直面鹰隼的扑击。
马叔的耳廓忽地轻颤,他听到空气猛然震颤的声音,那是从鬣狗来时方向的小径传来的。与此同时他陆续看到三道褐色的刀光急速而来,转眼掠过头顶,有血液从空中滴落,头顶传来尖厉的哀鸣。
马叔也不迟疑,纵身跃起,高举弓臂勾住半空中鹰隼的脚爪,趁它身形不稳时用力一拽,反握的短刀则借着逆冲的力量直直向上方捅去,手中传来贯穿脂肪的奇异手感,但短刀刺入一半便陷入了阻滞,再难深入分毫。
空中的戾兽惊慌地扑腾起翅膀,强忍着双翅被贯穿的疼痛,想要摆脱插入它脖颈处的利刃。马叔搭着戾兽上升一段距离,松开了手中的短刀。他的左手在戾兽短小的脚脖处一拽,整个人向上弹起随后仰着身子从空中落下。
戾兽只觉一只脚被突如其来的猛力拉扯继而身子一轻,它正暗自庆幸能逃出升天时突然眼角有一道乌芒闪过,它下意识低下头,瞳孔一阵收缩,只见下方一点乌黑发亮的箭尖对准了它还插着短刀的脖颈处。
马叔在半空中仰倒身体,箭簇瞄准了短刀的刀柄,松弦箭出。一道乌光直直地冲天而起,准确无误地撞在刀柄前端发出一声“叮”的轻鸣,在箭头的推动下,短刀的刀刃突破了脂肪层的阻碍,整个刀身没入了飞禽戾兽粗壮的脖颈,剑尖带着鹰血透肉而出。
马叔在半空调整姿态将后背弓起,落在地面的同时背后传来一阵疼痛。下一刹那巨禽的躯体也在他面前坠落。扬起的大量尘土间马叔捂住口鼻小声咳嗽着坐起身,见落在近前的巨禽已没了动静,方才长出了口气。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陆远兆和躲在草丛里的瓜瓜一时都有些出神,而眼前巨熊愤怒的咆哮让陆远兆率先回过神来,正当陆远兆运起气力准备出拳时,两道金色细丝从巨熊身后显现,如蛇行般缠上两只戾兽的身体,不多时就将巨熊和犀牛困了个结实。
陆远兆惊愕间,只见巨熊身后的小径内一名着灰色大氅、头戴竹笠、右手间反握着一柄漆黑长刀的男子正疾步奔来。男子看着有些眼熟,像是不久前路过村子的旅人,陆远兆的心头顿时升起疑惑。
风修脚下不停,手中刀身漆黑的长刀依然保持反握的姿势,他直冲到不断挣扎着的巨熊身后,顺势高高跃起。褐光在巨熊眼前一闪而过,它蓦然发觉自己的视线从高处急坠,意识也随之飞速地远去。
风修平稳落地,身后巨熊的脖颈处喷涌出一道血泉,随着金线的解开,这具庞然身躯轰然倒地。风修头也不回,走向了另一边被金线捆做一团的犀牛。
陆远兆一时都被震住了,在他印象里熊类戾兽即便是脖颈处的肉质也是异常坚硬的,就算是马神箭的利箭也很难洞穿,可眼前这过路的旅人竟能一刀将其枭首。
“小心,这犀牛的表皮有古怪,一旦接触到近距离的攻击,它会释放出爆炸的红雾。”陆远兆想起犀牛的古怪,好言提醒。
“那便试试远距离的手段。”风修压低身子,右手依旧反握着刀柄,他将长刀扬起在身后,刀刃上的熊血还在滴落,忽然熊血仿佛都变成了褐色,刀刃上迸射出炽热的光芒。
风修在心中默念:
——【风魔第十九式,风魔三刃】。
被竹笠遮住面庞的男子猛然将长刀横斩而出,他接连挥展出三刀,刀刃上的褐光才黯淡下去。三道褐色刀光呈月牙状接连飞向了犀牛的顶角、眼睛和腹部,犀牛像是提前预知到了危险,红膜再次罩住了犀牛周身。
三声爆响从戾兽身上传来,戾兽被剧烈的连续冲击掀翻在地,低声哀鸣着。待尘土散去,陆远兆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景象,他瞪大了眼睛。
远处刚站起身的马叔拍去身上的尘土,正抬眼望来,随后他就僵在了原地,俄顷才下意识地嘟囔一句,“我去,有点猛啊。”
犀牛侧躺在血泊中,此时的它有些狼狈,犀牛引以为傲的利角被削平了,一只断角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眼角和腹部的伤痕触目惊心,尤其是腹部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液汩汩地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