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帅 哥
阿司匹林2025-11-10 15:147,088

  七月末,南城已经很热了。

  越到晚上,空气越闷热。

  室内开着空调,玻璃窗上起了一层水汽,外面路灯的光亮显得很模糊。

  蝉的叫声忽近忽远,十岁的小男孩刚写完一道数学题,就开始玩书桌上的玩具,被邢窈抓了个正着后找借口搪塞,道:“老师,我渴了,想喝果汁。”

  现在已经放暑假了,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心思不在学习上,邢窈给他当了一个月的家教,也算摸清了他的脾气,聪明是真聪明,贪玩也是真贪玩。邢窈看了看时间——她每天教他两个小时,他刚做了一套卷子,可以休息一会儿。

  “去吧。”邢窈回过神,拿起卷子看他做错了的题。

  这家人姓秦,小男孩叫秦皓书,他的父母都在南城的财政单位工作,对他的要求极为严格。

  秦皓书虽然调皮,但也因为有教养而讨人喜欢。邢窈不缺钱花,暑假期间当家教只是帮朋友的忙。如果秦皓书是个熊孩子,那么朋友与她关系再好,请她帮忙的话,她也不会答应。

  秦皓书在厨房里喝完果汁,还倒了一杯拿到房间里给邢窈。他走到书桌旁时,邢窈恰好抬了一下手,一大杯冰镇果汁全泼到了她的身上。

  “老师对不起……”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邢窈的胳膊肘都在滴水,她站起身,先拿纸巾擦了擦手。

  衣服粘在皮肤上,黏糊糊的,不太舒服。邢窈让秦皓书先自己改正做错了的题目,她则去洗手间里处理。

  衣服里有一个冰块,她将它摸出来的时候,它还有大拇指那么大。

  邢窈简单地洗了洗衣服,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裙子从领口湿到了腰那里。她等会儿还要去参加同学和男朋友第六次复合的谢亲宴,还要去相亲。据说相亲对象特别帅,所以她出门前挑了一件适合穿着喝酒的裙子,外面穿了一件很薄的衬衫,结果衬衫被一杯百香果汁泼成了抹布。

  邢窈找秦皓书家里的阿姨借吹风机,想把衬衫吹干。

  吹风机放在二楼的洗手间里,阿姨去拿。邢窈不方便上楼,就在楼梯口等着。

  “我已经到家了,明天要上夜班,改个时间……”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邢窈的身后传来。

  邢窈回头的一瞬间,竟有些恍惚。

  对方有一张非常英俊的脸,但因为戴着眼镜,又显得很斯文,手也漂亮。

  他在玄关处换鞋,放好车钥匙后不经意地抬头朝她看了过来。

  邢窈想:还是不一样的,只是侧脸有些像而已。

  客厅里都是百香果的味道,楼梯旁边站着一个女孩。秦谨之停下脚步,目光在她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钟。

  她气质清纯,却又从骨子里透着一股性感劲儿,发梢上的水滴顺着肩颈慢慢地往下滑,像是在细致地描绘她白皙的皮肤。

  “谨之回来了?”阿姨看到秦谨之后,高兴地跑下楼,道,“今天不忙吗?先生和太太可能要再晚一点儿才能回来,我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一会儿加几道菜。”

  她对秦谨之介绍旁边的邢窈:“对了,这位是小邢,皓书的新家教。”

  秦谨之很少回家,不知道秦皓书换了个家教。

  “今天去不了,你们聚。”他对电话那端的人道。

  他挂断电话,将邢窈从头到脚地看了两遍。他虽然没说什么,表情也没有不尊重人的成分,但就是让邢窈觉得,这个男人在用眼神羞辱她。

  阿姨把吹风机递给邢窈,并对她说道:“小邢,这位就是皓书天天念叨的‘谨之哥哥’,你还没见过他吧?”

  邢窈之前偶然听阿姨提起过,秦皓书的父母是二婚。

  秦太太很年轻,还不到四十岁,这个“谨之哥哥”应该是秦皓书的父亲和前妻的儿子。她虽然没见过秦谨之,但听秦皓书提起过无数次。“哥哥什么都好,就是不太喜欢我”这句话,从一个十岁小孩的嘴里说出来,有点儿心酸。

  “哦,谨之哥哥啊。”她微笑着道,她的声音冷淡,尾音却轻轻上扬。

  阿姨听不出什么,但秦谨之轻皱了一下眉。

  邢窈抬头迎上秦谨之的目光,有几分难以言说的意味,打招呼时却又客气得挑不出半点儿毛病。

  “你好,我是邢窈。”邢窈说道。

  “把衣服穿好。”他只说了一句话就上楼了。

  邢窈看着他的背影,眼里的笑意渐渐变淡。

  邢窈见多了大家族里的明争暗斗,本以为秦家人也差不多。然而,秦家人似乎不太一样。

  秦皓书对这个与他相差十八岁的哥哥满心崇拜。知道秦谨之回家后,秦皓书根本坐不住,小嘴说个不停,十句话里有九句是在夸哥哥有多厉害、多优秀。

  “我哥哥是医生。”

  “你有一篇日记里写过自己很怕打针。”邢窈逗他。

  他偷偷地往门口瞄了一眼,捂着嘴小声告诉邢窈:“以前打针时会哭,现在不哭了。”

  “他有女朋友吗?”

  “没有。”

  “确定?”

  “是爷爷说的,哥哥那个样子肯定没有女朋友。”

  邢窈漫不经心地问:“什么样?”

  秦皓书挠挠头,道:“我忘记了,反正就是说他整天只知道工作,休息时也只和他的那几个好哥们儿一起喝酒。”

  在邢窈的记忆中,她的爷爷也这么说过赵祁白。那时候赵祁白天天待在实验室里,很少回家,实习的时候忙,正式工作后更忙,给她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出差。

  秦皓书觉得邢窈不太开心,于是问她:“老师,你在想谁?”

  “没想谁啊。”邢窈把习题册递给他,道,“好了,现在是七点四十,你赶快把这两道题做完,今天就能结束了。”

  邢窈的手机屏幕上弹出两条微信消息,是朋友发来的定位以及一张照片。

  秦皓书想快点儿去找哥哥,写作业时就有些心不在焉。邢窈给他讲完他做错的题后才点开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男生留着寸头,五官于清秀中又透着点儿坏,毫无疑问是帅的。但邢窈看完后,脑海里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比秦谨之差远了”。

  秦夫人刘菁下班回家了,换好衣服后就来检查儿子的作业。邢窈边跟她说话,边收拾自己的东西。

  房门开着,邢窈可以看到客厅里的景象。秦皓书紧紧地跟着秦谨之,问这问那,又是给他倒茶又是给他端水果。他可能很久没有回来了,秦皓书想让他在家里多住几天。他坐在沙发上,话不多,但和秦皓书相处时并没有显得太过疏离。十岁小孩的脑子里总会冒出很多无厘头的想法,有无数个为什么,他即使不给回应,也认真地听了秦皓书说的每一句话,眼神会在秦皓书的话产生矛盾的时候有轻微的变化。

  他忽然抬头看过来,没有了眼镜的遮挡,就这样与邢窈对视上了。

  秦谨之的情绪很淡,邢窈也丝毫不躲闪。

  她看他怎么了?他不能被人看吗?

  “皓书这一个月以来学习成绩进步很大,真得好好谢谢你。”刘菁看着儿子的数学试卷,有些欣慰地道。

  这半年她和丈夫忙于工作,疏忽了秦皓书的学习。他玩性大,几乎没什么自制力,学习成绩断崖式下降,期末考试时有两科刚过及格线,班主任往家里打了好几次电话。前一个家教也不错,但没有邢窈这么有耐心,秦皓书也明显更喜欢邢窈,没那么排斥补课了。

  “皓书很聪明,只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很快就能把落下的功课补回来。”邢窈客气地道。

  秦皓书还在讲他上周去踢球那天发生的事。秦谨之移开视线后,再也没有往房间里多看一眼,耳边别的声音在慢慢变弱,只有邢窈的音量是正常的。

  刘菁信任她,秦皓书喜欢她,就连阿姨也对她赞不绝口。她和别人说话时都是温温柔柔的,唯独半个小时前的那一声“谨之哥哥”不同,像是藏着钩子,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皓书,你送一送邢老师。”刘菁无奈地看着黏在秦谨之身边的秦皓书,道,“哥哥上班累了一天,你消停一会儿,也让哥哥清净一会儿。”

  秦皓书这才往旁边挪了一点儿。

  邢窈挥挥手,对秦皓书道:“外面很热,不用送了。”

  她走出客厅,热气扑面而来,脱掉裙子外面的衬衫,把头发随意地绾在了脑后。

  朋友问她是不是结束补课了,准备过来接她。

  她说不着急,晚点儿到。

  秦皓书想跟哥哥炫耀自己昨天的数学题全做对了,跑回房间,找试卷的时候在桌上看到了一串钥匙。

  他认识上面的挂件,马上说道:“这是邢老师的钥匙!她肯定还没有走远,我跑快一点儿给她送去。”

  饭菜都做好了,刘菁不许秦皓书乱跑,给邢窈打电话,但一直打不通。

  秦皓书闷闷不乐地小声说道:“邢老师没有钥匙就不能回宿舍,她们学校放假了,不知道有没有人可以帮她……”

  秦谨之碰了碰他的胳膊,对他说道:“给我吧。”

  秦皓书的眼睛亮了起来,刘菁不让他出门,但管不了秦谨之。

  “哥哥,你快一点儿。”秦皓书对秦谨之道。

  “嗯。”

  别墅区晚上很难打到车,要走十几分钟到路口才能打到车。

  从秦家出来后,邢窈沿着石子路往外走,越靠近小花园蚊虫越多,飞蛾也绕着路灯乱飞。

  这种环境下,她最多能等五分钟。

  直到身后的脚步声渐渐离她近了,她才回头看,路灯的光线勾勒出男人颀长的身影。

  他从黑暗里走来,模糊的轮廓渐渐变得清晰。

  邢窈经常忘记带钥匙,室友就在她的钥匙扣上挂了一个小铃铛,这种铃铛发出的响声不会招人烦,很清脆。

  她站在原地等秦谨之走近,只是补涂了口红,将头发拢了起来,整个人的气质就大不一样了。

  秦谨之的目光落在被她咬在红唇间的那根细长的香烟上。

  即使那根烟并未被点燃,他看她的眼神也和刚才在秦家,让她把衣服穿好时的眼神差不多。

  在秦家,是她先跟他打招呼的。

  在这盏路灯下,她等着他开口。

  秦谨之沉默地注视着邢窈的同时,她也在笑盈盈地看着他,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

  “自己主动辞了,”秦谨之的目的很直接,他道,“我们会给皓书找新的家教。”

  铃铛在空中荡了一圈,邢窈抬手接住他扔过来的钥匙。原本咬在嘴角的烟掉落,她反应快,刚好接住。

  她眼里的笑意越发明显了。她学着秦皓书跟在秦谨之的屁股后面叫哥哥的语调,叫他:“谨之哥哥。”

  她慢慢地朝秦谨之走近,问他:“你瞧不起谁呢?”

  淡淡的香气进入鼻间,秦谨之轻轻地皱起眉头,反应过来时,邢窈和他之间的距离已经只剩一个拳头。

  他并未往后退,而是说道:“穿什么样的衣服是你的自由,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邢窈故作疑惑地道。

  秦谨之让她随便找个借口辞掉这份工作,也不仅仅是衣服的问题。秦皓书年纪小,可能会闹几天,过一段时间应该就会把她忘了。

  “为什么不说话?你如果不说清楚,我心里就会不舒服。”邢窈在他没有防备的这几秒钟里,亲了他的脸。

  “你!”秦谨之脸色骤变,知道她不是什么温柔的少女,但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去吻一个陌生异性。

  尽管他的脸色很难看,但邢窈丝毫没有收敛,甚至准备亲吻他的唇。

  秦谨之被她逼得往后退,后背撞上树干,两人的身影被树影笼罩。

  梧桐树叶散下来的点点光亮,刚好落在他的眼里,邢窈借此窥见了他的黑眸里露出了普通人该有的喜怒哀乐。

  “我怎么?”她仰着头,红唇微微张开,挑衅地道。

  秦谨之死死地捏住了她的手腕。

  若有似无的香气在这寂静的夜里挑动着秦谨之的神经末梢,路口随时会有人经过,秦谨之盯着女人笑意盈盈的脸。她眼神冷漠,那带着挑衅意味的笑容又让她看起来媚眼如丝。

  两分钟前,她闲适地站在路灯下看时间,笃定他会拿着钥匙跟出来。

  此时此刻,她也一样确定,最后赢的人一定是她。

  “说话啊,谨之哥哥,我怎样?”邢窈像是感觉不到疼,甚至抬起没被他捏住的左手,帮他整理衬衣。

  邢窈的笑声还未停止,她就被掐着手臂推到了墙角。

  她的后背撞到了一块树瘤,锥心的疼令她的脸颊瞬间失了血色。

  “女孩子要矜持、自重。”与她面对面站着的秦谨之说话了。

  邢窈有片刻的失神,但很快就清醒了。

  这个人最讨厌的地方就是虽然言行彬彬有礼,但看她的眼神着实让她很不爽。

  “可是我很需要钱,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她顺势放松身体,语气里带着讨好的意味,道,“求求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谨之哥哥?”

  她的眼里有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语气诚恳,脸上却只有假笑。

  远处传来秦皓书的声音,他大声叫着“哥哥”。

  秦谨之整个人在阴影里,她看不清他此时的模样,有些遗憾,突然觉得没意思了。

  她的右胳膊仿佛和身体断离,连痛感都消失了,她悄悄踮起脚朝他靠近。

  “这么不习惯被美女亲吻,没谈过恋爱?”

  男人的呼吸浮在她的脖颈间,邢窈轻笑。

  在秦皓书发现他们挨在一起之前,邢窈退到了光线明亮的地方。

  “邢老师,我哥哥来给你送钥匙,他有追上你吗?”秦皓书偷偷跑出来找秦谨之,但只看到了邢窈。

  邢窈钩着钥匙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回答道:“追上了。”

  秦皓书四处看,始终没看见哥哥,于是问邢窈:“那我哥哥呢?”

  “他没有回去?”

  “没有。”

  “你在附近找找吧,”邢窈若无其事地往旁边瞟了一眼,道,“他会不会躲在哪棵树后面了?”

  秦皓书摇头,道:“肯定不会,哥哥以前都不跟我玩捉迷藏,现在更不会。”

  邢窈不想让秦皓书知道他们先前的事,所以打算将秦皓书支开。

  “那你就回家等,他那么大的人了,不可能在家附近迷路的。”她说。

  “我再去商店里看看。”秦皓书跟着邢窈往前走,突然问邢窈,“老师,你的手怎么了?”

  “被一个坏蛋拧伤了。”邢窈用手机叫了一辆出租车,要去医院一趟。

  秦皓书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道:“哥哥有车,我让他送你去医院。”

  邢窈笑了笑,道:“等你找到他时,我的手可能已经没救了。”

  车来得快,她上车的时候,秦皓书还站在商店的门口。

  她到了医院,找医生检查完,她的右手果然脱臼了。

  医生问她是怎么受伤的,就算是闹着玩,对方下手也太重了。

  邢窈疼得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

  朋友等她等得着急,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以为她临时改主意,是因为对那个体育生没感觉,所以找借口推辞。

  邢窈拍了一张照片给朋友发过去,朋友才相信她是真的去了医院。

  物理专业女生少,一个班里也就四五个女生,邢窈刚考进N大的时候,被分到了研究生宿舍里。

  每次辅导员查寝时,一眼就能看到谁不在。但也有好处,研究生宿舍没有门禁,即使放寒暑假了她也可以住在宿舍里。无论多晚回来,她都不会遇到被锁在大门外,可怜地求宿管阿姨开门的情况。

  门卫大叔看见邢窈的手腕上缠着固定带,又检查了医生开的证明,才放出租车进校门,出租车直接开到了邢窈的宿舍楼下。

  她的右手完全动不了,左手又使不上劲儿。

  她的另外两个室友是本地人,一放假就回家了。这个时候,与她一样仍然住在宿舍里的陆听棉,地位立刻凸显了出来。

  陆听棉听到敲门声后,从床上跳下来,穿着拖鞋去给邢窈开门。

  她们不是同一个专业的,陆听棉想跟邢窈住在一起,就找同学商量,换到了这间宿舍里。

  陆听棉帮她拿东西,并问她:“出门前还好好的,给小学生讲了几道题就把手弄成了这样,你干什么了?”

  邢窈叹了一口气,道:“认识了一个帅哥,他的眼睛长在头顶上了。”

  “哇,你竟然因为一个男人而放了学姐的鸽子!”陆听棉配合地装出震惊的模样,还看了一眼时间,道,“才十点,结束得这么早,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帅哥不太行啊,连一个晚上都留不住你。啧啧,手都脱臼了,成年人的世界好激烈。”

  邢窈又叹了一口气,道:“我是从医院里回来的。”

  “哦,原来他不是不行,是太行了。”陆听棉改口,搬了一把椅子坐到邢窈的面前,对邢窈道,“你别动,我帮你卸妆。”

  她看不明白那份检查结果,但根据邢窈的脸色来判断,邢窈被伤得不轻。

  “谁啊?是咱们学校的吗?”她问邢窈。

  “你想干吗?”

  “天黑后堵住他,给他套个麻袋,把他揍得鼻青脸肿,给你出气。”

  邢窈被逗笑了,道:“陆听棉,你是大导演的女儿,不是小混混。”

  陆听棉小时候就认识邢窈,两个人之间没有秘密。

  “咱们不能吃哑巴亏,有仇必须报。”陆听棉道。

  邢窈:“他也吃了点儿亏,扯平了。”

  邢窈现在行动不便,去洗澡之前衣服都是陆听棉帮她脱的。

  她因手腕还在隐隐作痛,连刷牙、洗脸都很困难。医生说最少要半个月之后,她的手腕才能稍微活动。

  她好像伤得不太值。

  晚上,她梦到了赵祁白。

  他还是她记忆里最熟悉的样子。明明他们隔得不远,他却仿佛听不到她的声音,一直在往前走,等她摔了一跤才转过身。

  迷雾散去,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那人不是赵祁白,而是秦谨之。

  外面天色泛白,邢窈从梦中惊醒,恍惚地看着天花板,情绪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

  赵祁白这个小气鬼,很少来梦里看她。

  陆听棉睡得晚,起得更晚。邢窈喝了几口水,去阳台上给刘菁打电话。

  “皓书昨天晚上跟我说了,我以为你伤得不严重。小区的治安还不错,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刘菁得知邢窈不能再给秦皓书补课之后有些遗憾。

  “我还好,就是给您添麻烦了。”

  “没关系,这一个月,皓书把很多坏习惯改掉了。你好好休息,我们重新找老师。”

  电话还没挂,旁边的秦皓书听到换老师这句话后急了。

  “为什么?我喜欢邢老师,为什么要换?我不想换!”秦皓书着急地道。

  “小声点儿,都把你哥哥吵醒了。”刘菁看向秦谨之。

  他刚下楼。昨晚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脸色怪怪的,一言不发地进了房间,连饭都没吃。

  他今天值夜班,刘菁想让他多睡一会儿,就没有叫他起床吃早餐。

  秦皓书跑过去,对他说道:“哥哥,昨天有个坏人把邢老师弄伤了。”

  “所以邢老师不能再来咱们家了。皓书,你别闹了。”刘菁语气严肃地道。

  秦谨之穿着一套深色的家居服,鼻梁上的眼镜还是昨天戴的那副银白色的金属框眼镜。他虽然比平时晚起了两个小时,但眼中的倦色比昨晚下班回来时更浓,像是一夜没睡。

  “谨之,你昨天没吃晚饭,饿了吧?阿姨炖了汤,你先喝一碗。”刘菁说着便进了厨房。

  秦皓书闷闷不乐地趴在沙发上。秦谨之很久才回家一趟,如果是以前,他早就黏上去了。

  刘菁接电话的时候,秦谨之听到了几句。邢窈辞职在他的意料之中,她的手腕受伤了,短时间内拿不了笔。

  “有那么伤心吗?”他问秦皓书。

  “嗯,伤心!那个坏蛋真讨厌!”秦皓书道。

  “你喜欢她什么?”

  秦皓书认真地回答道:“漂亮,邢老师漂亮!”

  秦皓书还真肤浅。

  邢窈那冷冰冰的眼神,在秦谨之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没谈过恋爱?

  秦谨之手上的力道重了一些。秦皓书疼得大叫了一声,连忙改口,说自己喜欢邢窈讲课的方式,但秦谨之没怎么听。

  刘菁端了一碗汤出来。秦谨之检查秦皓书的手腕,确定没问题后才让他去外面。

  “皓书的家教是从哪儿找的?”

  秦谨之很少问这些,刘菁平时想跟他聊聊天儿都没有机会。

  “她是小刘的同学。小刘因为奶奶生病住院了,要做手术,就请她来帮忙。我观察了两天,觉得她还可以,皓书也喜欢。昨天还好好的,刚才她打电话说在咱们小区受伤了。”

  秦皓书插嘴:“男人不能欺负女人,哥哥,我们帮邢老师报警吧?把那个坏蛋抓起来!”

  秦谨之淡淡地道:“没空。”

  秦皓书趴在餐桌上,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小声说:“报警不麻烦的……”

  “邢老师说是误会,你别听风就是雨。”刘菁摸了摸儿子的脸,道,“哥哥晚上要去医院,你乖一点儿。”

  秦皓书又泄气了,道:“以后就见不到邢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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