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可能是李氏在这方面天生比较聪明擅长,经常能举一反三,因为现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儿忙,姚晓婵姐弟几个也喜欢吃,并且又有条件——姚晓婵每次都买很多东西回来,不吃就只能坏掉,油盐也充足,所以李氏就经常一边心疼油盐银子,一边肉疼的捣腾出一些吃食,味道是真的很赞。
当然,这种话姚晓婵自然不会拿出来说,不好吃不代表不能入口,吃了个大半饱,姚晓婵就放下筷子了。
正在这时,楼底下传来一阵喧哗,只听有人道:“我有看到江老爷进去的,求您了,您就让他出来见小人一面吧!”
“茶山的事东家自有主张,我们东家不会见你的,你回去吧。”这是胖掌柜的声音。
找他的?姚晓婵侧目看向江承海。
江承海眉头微微一皱,就听外面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是胖掌柜喊道:“把他拉出去,大中午的咱们还有客人呢!别影响做生意!”
“江老爷,我知道你在楼上,你不出来见小人,小人今天就在这不走了!”那人忽然大吼一声,接着就听见‘碰’一声闷响。
姚晓婵和江承海对视一眼,江承海站起来打开门走出去,姚晓婵和柳眉随后。
站在走廊上往下看,就见一楼大厅中央,一个穿着一身洗的发白、补丁重重的五旬老人躺在地上,紧紧地抱着一根柱子,身后有几个酒楼护院打扮摸样的男子站在那,似乎正在考虑怎么把他搬出去。
旁边还站着胖掌柜,四周围着一些指指点点的客人。
“让他上来!”江承海脸色有些难看,交代门口的侍童。
侍童应声下去,和胖掌柜说了两句,胖掌柜惊讶的往楼上看了一眼,就半犹豫的点头同意了。
“跟我来吧!”侍童走过老人身边时,就带着老人一起上来了。
闹事儿的离开了,楼下热闹就散了。
姚晓婵随着柳眉一起重新进包间,下一刻,对面包间的门也合上了。
包间内,棋盘面前,萧青源聚精会神的观着棋局,见裴苏摇着扇子缓步走进来,将手中的棋子扣在棋盘中央,微微抬眸:“青源竟不知,裴少爷也爱看热闹。”
“看到个熟人,出去瞧了一眼,让萧世子久等了。”
裴苏随手利落的将折扇合起,坐回位置,淡淡一笑,眸光从棋盘上淡扫一眼,兀的定住。
“哦?”
萧青源手上拿着棋子的动作一顿,双睫之下有暗影无声掠过,倏尔清隽的容颜上,笑意清浅,“哪位熟人?可需要去打个招呼?”
“这倒不用,她已经走了。”裴苏宽袖轻甩,绕开话题,看着棋盘若有所指:“萧世子好棋艺,裴苏甘拜下风。”
“见笑了!”萧青源放下棋子,“青源赢的侥幸,裴少无心专注,这棋,不下也罢。”
话音刚落,棋盘之上,棋子已乱。
另一边,被侍童带进来的老人一进门,见到江承海就立刻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江老爷,小人求您了,求您别把茶山卖了!”
“茶山茶叶虽好,但连续三年都没有收益,不过是种了一山废物,留了三年已经足够了,现在还留着何用?至于你们,我不是说了会给你们相应的银子做补偿吗?”
江承海脸色阴沉,示意侍童直接将人从后门带出去。
“求你了,江老爷!小人一家十几口就指望着那茶山过活的,您若是卖了,那就是在要小人一家子的命啊!”
老人见江承海完全没有动摇的意思,接着磕头,眨眼之眼,砰砰砰几下,木质的地面都被磕出血了。
“你威胁我?”江承海脸上瞬间仿佛染上一层冰冷的寒霜,冷厉的看着他。
“江老爷,我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姚晓婵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江承海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向她解释。
“城外我有一座茶山,茶叶长得倒不错,但最近两年气候好,茶叶长得好的,也不仅只有我那座山头,我平日里要忙的事太多,茶山那边顾不过来,也没有去照管,所以茶叶卖不出去,前两年的陈茶全部都堆积烂掉了,既然没用,我就打算干脆把茶山卖了,让别人开垦种地去。”
跪在地上的老人原本还要求情,但听江承海提起前两年的陈茶全部烂掉的事,也呐呐的住了口,却不肯随侍童离开。
“是这样啊……”
姚晓婵微微颔首,心里忽然就一个主意上来,望着老人问道,“他们一家都是那茶山上的工人?”
“对!姑娘,小人一家三代都住在茶山上,为江家看守茶园,采茶制茶。”
老人以为所求有望,连忙应道。
“你……”江承海有些疑惑姚晓婵为什么这么问。
“江老爷,你那茶山,卖给我如何?”姚晓婵忽然问道。
“你?”江承海眉梢一挑。
柳眉也惊讶的看着姚晓婵,她可是知道姚晓婵自己都不爱喝茶的,买茶山做什么?
“姑娘!求您给小人和小人的家人一条活路吧!”
老人没想到这一解释,还给直接给江承海带来一个买主,以膝盖跪走到姚晓婵这边,就要准备给她磕头求人。
姚晓婵连忙站起来避开,她可受不起这么大礼,又道:“你这人倒有意思!”
喊她给他们一条活路,究竟是指让她别买茶园呢?还是指买了茶园以后也继续种茶?或者不种茶,但得给他和他的家人一个可以吃饱饭的活计?
江承海见姚晓婵不像开玩笑,这才正色问道:“姚姑娘,真要买?”
“对呀,小东家,你得考虑清楚,那一整座山头的茶树都没用,现在茶饼卖不出去,你是买地吗?为什么不在你们家那边买呢?或者……直接开店也可以啊!”
柳眉和姚晓婵认识时间久一点,因为姚晓婵脾性和她挺合的,是真把姚晓婵当半个亲妹子看待,这会儿就怕姚晓婵脑子一热冲动了,赶紧提醒她。
“柳姐姐放心,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姚晓婵一边安抚她,一边看着江承海,“对,我确定要买,加上那一山茶树一起,以我在锦绣坊三个月的分红为价,江老爷意下如何?”
“这个……”
江承海一怔,锦绣坊将来收益如何还难说,这么说岂不是价格不定吗?
“江老爷不看好锦绣坊?”姚晓婵眸光一转,“若是不行,现银也可,你准备卖多少钱?”
“你打算买了做什么?”江承海问。
这个问题柳眉也很不解,都看着她等她解释。
“恩……好久没喝过清茶了,也许过段时间,可以请你们尝尝。”姚晓婵卖了个关子。
“清茶?”江承海细细的咀嚼着这两个字,沉吟了几个呼吸,看着姚晓婵信心十足的模样,不由道:“罢了,卖给谁不是卖,你这丫头一肚子注意,既然有兴趣,那茶山就拿去慢慢折腾吧。”
“现银?”姚晓婵满意的勾了勾唇,侧目扬眉问。
江承海无奈摇头:“你可是说了锦绣坊三个月分红的!”
这丫头行事如此果断干脆,只让他感叹后生可畏,刚刚才从他手里拿到的好处,这就又拿来套他一座茶山,也只有她才能做出这种事儿。
那茶山他原本就准备卖高价的,他江承海要卖,有的是人愿意送钱上门当冤大头,但这小丫头那么精,和她讲生意,还不知道是谁宰谁呢!而锦绣坊若是经营好,她三个月的利润,反而可能是那茶山成倍的价格。
吃一顿饭,姚晓婵就多了一座茶山,对此,姚晓婵很满意。又想江承海问了那老人的去处,江承海道:“茶山都是你的了,人自然也随便你怎么办。”
今日时间尚早,从全德楼出来,江承海就离开了,姚晓婵向柳眉借了一辆马车,柳眉还顺带给她安排了一个车夫。
由那老人带路,乘着马车往茶山方向而去。
四月,正是春茶上市之季,茶山美景好,远远睨之,满目皆绿。
姚晓婵在老人,哦,姚晓婵已经问了,这老人姓庞,姚晓婵叫他庞叔,在他的带领下,从山脚走到山顶。
前世她也是山里走出来的孩子,她家没有茶树,但左邻右舍邻里有种,书本上也学过一些,对炒茶工艺略有了解,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
姚晓婵将她所想的向庞老一一解释了,又就一些问题和他交流了一番。这个时代是富贵人家才有条件饮茶,乃茶饼状的煎茶,姚晓婵所说的对茶的饮法,庞老和茶叶打了大半辈子交道,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所以庞老对姚晓婵所讲的炒茶充满兴趣,也很期待若是成功,炒出来的茶叶会不会像姚晓婵说的那般特别。
姚晓婵将脑子里能想到的全部讲了一遍,但庞老怕自己记不住,也幸得庞老的儿子识字,找来纸笔,姚晓婵记录下来。有的步骤,她能回忆起来以前看到别人怎么做的,也画成简易插图在里面。
总的来说,她只是外行,只懂最基础的原理,只是些皮毛,更多的细节和重点,需要庞老和他一家人这些专业人士自己去实践、琢磨。
古人的智慧不比现代人差到哪,姚晓婵已经教给他们大方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成功。
这一番下来时间已经不早,若是再推迟,姚晓婵到家可能天都黑了,到时候李氏又该唠叨了。
姚晓婵交代了庞老,若是有问题或有事,就到城里江记绸庄传信、她知道了会亲自去山上,就准备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