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柳眉已经二十五岁还是云英未嫁,虽然有很多风言风语说她嫁不出去等等,但没几个人敢拿到她面前说,她一直都自傲自己的能耐,深得东家信任,把绸庄打理的仅仅有条,不用居于后宅那三分地,也不用为了男人纳妾要死要活。
可自从认识这个小姑娘之后,她引以为傲的自强自立,却一直都在被打击。
姚晓婵感觉到她走到身边了,才佯装懵懂的醒过来:“柳姐姐,你回来了?回来了咱们走吧。”
“困了?”柳眉揉了揉她的头发,想着她再早熟,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可能是跟着她出来走一圈,困了吧。
“恩,有些困,不过不碍事,咱们走吧。”姚晓婵这个时候开始装嫩,揉了揉眼睛,在众人面前懂事的坚持道。
对的,众人,周夫人周玲等人都已经随着柳眉走过来了,周夫人皱着眉头看着姚晓婵,质疑道:“姚姑娘刚才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她们也就罢了,刚才陈霞的声音那么大,她真的没听到?
“什么?”
姚晓婵微微一愣,诧异的看着她,目光扫过大家,似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转头问柳眉道:“柳姐姐,这是……怎么了?”
杨希蓉也审视的看着她:“刚才陈公子在这昏倒了,还有我姐姐也来这边了,你真没看到?”
若姚晓婵真的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自然瞒不过周夫人这等人,可惜她芯子里是来自现代的姚晓婵,她想要瞒住什么,周夫人等人自然无法从她脸上看出半点异样。
反而是杨希蓉的话引人深思,连柳眉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这位小姐话里话外都没把自家姐姐的清誉当成一回事,真的是亲姐妹吗?
“没事了。”既然不知道,周夫人自然也不可能将府里的麻烦事往外面宣扬。暗怪吕嬷嬷带人,人还在这,也不知她去哪儿了,回头再找她敲打。
“二位请随我来。”
她身后另一个嬷嬷秒懂的站出来,送客意味十足,姚晓婵似有若无的瞥了一眼那边那女子藏身的假山后,就同柳眉一起离开了。
帮她也只能帮到这份上,剩下的只能靠她自己。
假山后,杨希琳也关注着外面的发展,听到姚晓婵离开,在心底说了句谢谢。
二人离开了,县令府找人的工作还得继续,若是过一会儿再找不到人,就得去太守府报信了,周夫人急的团团转,帕子揉成一团。
每过来一个报告说没找到的下人,周夫人母女的心就越凉一截,现在周夫人已经不埋怨杨希琳消失不见了,她只求她快点出来。
江媛也皱起柳眉,坐立不安,除了贴身伺候的丫头,将身边带出来的所有能用的下人,都打发出去帮着找人,最好在周家人之前把人找到。
她目光绕着杨希蓉转,她虽然十分怀疑杨希蓉,但现在人还没找到,也不敢再冲动的找她说什么,若是把人逼急了,口不择言吐出什么不该说的,这是在别人的府上,又藏不住话,下人们听到,传了出去反而是害了杨希琳。
众人将整个县令府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人,最后还是报信给太守府了。
杨太守正好在府上,知道事情后勃然大怒,也不知是怒县令府把人给弄丢了呢,还是怒这女儿不争气。
好在太守夫人是朵温柔的解花语,在杨太守即将爆发的前一刻将他劝住,有道是女儿家名声很重要,叫他别声张,然后夫妻二人带着人亲自到县令府来了。
这一回人算是找着了,但当身中媚药,为了控制住自己,将唇瓣都咬得血肉模糊的杨希琳,神志不清的被人从假山后围墙角落里带出来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请大夫检查后,也好在这媚药下的不多,也不算烈,否则杨希琳说不定已经早就忍不住了,甚至已爆体而亡。
当夜,杨希蓉就被杨太守亲自下令送到庵堂里去‘修身养性’了,其胞兄杨云峰知道后也半个字没多吭。
只任是杨夫人不顾身份,跪在书房门前求杨太守,杨太守也没有收回话。
没过多久,外面就隐隐传出太守夫人苛刻原配嫡女,纵女欺姐的风声,当然只是私底下传,也没人敢拿到明面上说。
但人这回事,是最琢磨不定的,没人说你错的时候,你就什么都是对的,若是出了一丁点岔子,在有心人眼里,那就会变得连呼吸都是错的。
杨夫人苦心经营的好形象,也不过就是一个小插曲,便再也无法恢复完美。
之后几天时间,杨太守就接连纳了两位温柔小意的美娇娘进府,打破了太守府后宅杨夫人数十年来一枝独秀的局格。
要知道在此之前,太守府后宅除了杨夫人之外,以前的姨娘,早就要么闭门不出,要么自动请去了,只有两个容貌普通性子木讷的通房,一年也见不上太守大人一次。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当天从县令府上回到城里之后,姚晓婵又买了些吃的带回家,还向卖猪肉的师傅要了两斤大骨。李氏是舍不得花钱买肉类的,可她和弟弟妹妹还要好好补身子呢,哪能不沾荤腥?
回家后原以为家里空无一人,林娟的未婚夫家今日送聘过来,应该都到林娟家吃饭去了,却没想到大家都在。
这个世界非常重视男女婚嫁,不仅婚礼会办酒,连送聘礼和嫁妆也会办酒,即使没有银子办得体面,馍馍也得端一盆出来给大家吃一顿。
否则,这婚事在世人眼里也就没真正礼成,这对新人最后也算不得正式夫妻。
李氏见姚晓婵又买这么多东西回来,轻斥道:“家里的还没吃完,怎么又买这么多吃的?没银子的时候一个铜板都宝贵得很,你别有银子了花钱就这么大手大脚。”
虽然最近得了不少钱,但花钱也不带这么花的,看姚晓婵这样大手大脚,她真是心疼死了。
现在她们家的伙食可能在全村都已经数一数二,不说顿顿有肉,每天是保证了的。可若是传出去,说不定别人都要笑话了,农村人讲究能吃饱就是了,把伙食开这么好,又不是什么尊贵人儿,是要去当官儿吗?
姚守树坐在堂屋角落,也有些不赞成的摇摇头。
三个孩子倒是围着一堆东西兴奋地又唱又跳,大姐好厉害,每次都买好多好吃的回来。
“管事的说娘你绣的好,除了该得的,今天又多给了我一两银子。”
姚晓婵对李氏的节俭很理解,但并不认同,将今日所得的递给李氏,又问:“咱们现在已经攒了多少钱了,够重新盖房子了吗?”
说起这个,李氏又有些不好意思,她自己有几分本事自己还不清楚吗?那帕子之所以能被人看重,还是姚晓婵给她画出来的图,若非那个,怎么可能卖这么多钱?就凭她自己绣的帕子,拿出去五文钱都卖不上。
“你可别随便乱收钱,该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拿了,早晚有一点要还回去。”
姚守树听姚晓婵说又多得了钱,终于找到机会端起父亲架子,训了她两句。
最近这个闺女变化很大,在她面前感觉不到一丁点她对自己的尊重,但偏偏又让人挑不出错处,还请大夫给他治伤,外面知道的都说他女儿孝顺,可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恩,我心里有数。”姚晓婵答。
“有五两多一点,盖房子是够了,只是这地盘……要去找老里正分一块,还得花几两,所以还不够呢。”
李氏见这父女二人始终有些隔阂,连忙拉着姚晓婵继续之前的话题,想到之前姚晓婵差点被卖掉,姚守树却袖手旁观没有阻止,只以为姚晓婵心里还在埋怨。
但姚守树始终是她父亲,即使错了,姚晓婵也不该这样子,考虑到姚晓婵最近的变化,做什么都有主有张,俨然跟小大人没区别,也让她不好再像以前一样说她几句,只能等时间长了,可能就淡了。
“地?”姚晓婵问。
“对,咱们家没地,盖房子要向村里买地基,把银子交到老里正那里,里正去县衙说,县衙那边,官老爷答应了才可以盖。”
李氏闷闷的解释,又道:“吃过午饭了吗?锅里还有给你留的馍,桌子上有菜。”
“吃过了,地基的事我等会儿去问问里正爷爷。”
这老宅始终住不长久,姚晓婵之所以一直斟酌着把钱往家里拿,就是想要早点盖房子搬出去,即使只是茅草屋,也是自己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对了,昨晚你们不是说今天去娟儿姐家吃饭吗?怎么没去?”
“哎……也是作孽啊!”说起这个,李氏就忍不住感叹。
“那男方听说是攀上另一门好亲事了,是个酒楼管事家的小姐,读书识字的,家底丰厚嫁妆也多,所以今日过来,就是来退亲的,娟儿她家早之前根本就不知道,所以这一来就当着村里人大多数都在,出这等事,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了。”
“咱们也不好再在那待着,怕别人说是看笑话,就回来了,不过听说娟儿一直躲在房里不见人,娟儿她老娘子还在骂她,也真是作孽。”
李氏摇摇头,“你和她关系好,可以去看看吧,安慰她一下,姑娘家遇到这种事,哪能好受?虽然都知道是男方没良心悔婚,但这被人退婚的姑娘,将来再说亲,哎……可能也许不上什么好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