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
姚晓婵凝眉，林娟是个好姑娘，值得被人好好珍惜，可惜现实如此，不管谁对谁错，这最后的苦果，都只能由女人来咽。
更主要的是林娟她也才满过十二岁啊！在现代还是个才从小学毕业，迈进中学大门的孩子，现在却受到这种事的打击。
昨天和李氏提起这个时李氏还笑话她，十二岁许亲事，男方送聘，女方备嫁绣嫁妆，十五六岁嫁人正好，推到十七都算迟的了，若是留到十八十九岁，便是老姑娘了。
对此，姚晓婵除了呵呵一笑，也无法再说什么，她不能认同，但若没有立足的资本，将来也总有一天会走上这条路，这让她想到了绸庄的柳眉，那不仅需要巨大的勇气，还要有过人的能力。
和李氏说了几句，姚晓婵就出门往林娟家去。
到路口碰见姚美丽，姚美丽似乎也正从林娟家回来，见到她就冷嘲热讽起来：“哟，舍得过来安慰你的小姐妹了？”
“与你何干？”姚晓婵正眼都不看她，直接绕过她离开。
姚美丽早就听说她们家搬出来后，日子过的反而比以前好，现在见姚晓婵穿的衣裳比以前好了很多，干干净净的，布料九成新，一个补丁也没有，定是最近才新做的。
一对比，姚美丽感觉自己身上这件很好很合身，但是已经有点旧的衣裳穿着，就犹如烙铁，心里本就五成的不爽也上升到了八成。
前天邓氏也买了一匹新布回来，虽然颜色不好看，但摸起来舒服，她也很喜欢，原以为会给她做新衣裳的，但被连氏拿去给姚云财、姚云笔两兄弟做里衣去了。
布是用在她的哥哥弟弟身上，她娘自然没有意见，她也不敢再提出来多说。
瞧见姚晓婵这个以前被她随意欺负，话都不敢和她多讲，根本就不能和她比的贱丫头，现在穿的比她好，也敢无视她了，心底那股火气，蹭蹭蹭的就往上冒。
“贱蹄子晦气玩意儿，就是你的满身晦气贱味儿沾到林娟身上，她才会被人退亲，害她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你还有胆子跑去找死，去了林家婶子拿烧火棍子打死你！”
“嘴巴放干净点！你说谁嫁不出去？”姚晓婵脚步一顿。
“林娟都成破鞋了，还想嫁给谁？哪家男人会要被人扔掉的破鞋啊？”
提到这个，姚美丽就高兴了，饶是她自己不承认，林娟也是村里公认的、她们这一代最好看的女孩子，而且一直都被人称赞的勤快好姑娘。
且她和姚晓婵姐妹关系好，所以姚美丽一直和她不对付，因此姚美丽没少被村里那些多嘴的老人说三道四。
现在林娟被男人甩了，她真想快点看看那些老不死的，又是怎么贬低林娟的了，长得再好又怎么样，还不是没人要！
“不是人人都说她好吗？她也有今天！谁让你和她关系好呢？要我看，她就是被你这没人要的破烂玩意儿害的！”
她走近姚晓婵身边，仗着身量比她高，居高临下的看着姚晓婵，嘴角骄傲的翘起。
“啧，说得好像你有人要似的！真以为没人知道你娘替你找人去吴家提亲，媒人被吴家撵出府的事？”
姚晓婵轻嗤一声，抬手面前将她被揭了短，瞬间僵住的姚美丽重重拨开，“靠我这么近，就不怕被我害了？”
“娟儿那样的好姑娘，一家没眼光还有十家等着求娶，但你这样的……”
姚晓婵看着她，嫌弃的摇了摇头，“送人别人都嫌嘴巴臭！还有，下次见到我记得站远点，我怕我忍不住会吐！”
语毕，姚晓婵直接走人，对姚美丽这种人，姚晓婵很是烦不胜烦，像只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嗡的打转。
“你给我站住！”
身后，姚美丽还在气急败坏的喊着，姚晓婵恍若未闻。
走到林家的时候，院子里还摆着好些原本打算摆饭的桌子，林家人还在忙着收拾残局，林娟娘一边擦桌子，一边骂人。
“养个赔钱货还嫁不出去，养着有什么意思，被人退货还好意思躲着不出来，都成破鞋了还有什么脸面活着，换了我早就找根绳子吊死得了！”
姚晓婵眉头微皱，这是林娟的亲妈吗？没听说她是填房啊！
她也是女儿，姚家那一家子人都嫌弃，什么难听的话没骂过？但也没见李氏这个当娘的这样说过姚晓婵，骂姚晓婵不就是在骂她自己吗？
“算了，你少说两句，孩子也不好受！”
林娟爹见姚晓婵过来，忍不住对林娟娘低声说了句，显然也是早就习惯了林娟娘对林娟的态度，又抬头喊着姚晓婵，指了指林娟房间的方向。
“姚家丫头过来啦？我们林娟在屋里头。”
“恩，叔，你们忙吧，我进去看看她。”
姚晓婵和林娟熟，随时都过来林家找林娟，对林家房子局格早就很熟悉了，林娟是同林奶奶住一个房间。
轻车熟路的走进屋里，就看到林娟趴在床上，把整个脑袋捂在被子里，小肩膀一抽一抽的，一看就是在哭。
“娟儿姐，别哭了。”
姚晓婵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扳起来把被子抱开，这样捂着可不行。
“晓婵，你来啦？”
林娟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她，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姚晓婵看着眼前这张已经开始初露芳华的小脸，俨然就是一个未来的美人胚子，眸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虽然林娟常年做家务，也没特意保养，但脸蛋依然细腻光滑，肤色虽算不上白皙，但也比村里的小丫头们真的是好上太多了。
姚美丽似乎偶尔也有偷邓氏的私房钱，向在村里往来走访、卖东西的货郎买些胭脂水粉擦脸，但擦了和没擦也没什么两样。
也难怪林娟一个才十二岁余的小丫头，容貌就在这村里出名了，这幅底子，若是真的保养打扮起来，说会甩城里那些千金小姐十条街也不夸张。
这幅容貌和林娟爹娘夫妻完全不同，林娟的两个弟弟也没有同她这般。林娟爹娘容貌普通平常，甚至往上推林家五代，都是这姚林村土生土长的农民，也没听说有过什么角色美人。
姚晓婵进门时，脑袋里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不由再次出现，林娟真的是林家的女儿吗？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没事吧？”姚晓婵抚着林娟的头发。
林娟摇摇头不语。
“不伤心了，啊，不过就是退婚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俗话说好事多磨，你可是咱们这儿出了名的勤快人儿，一家没眼光，等着求娶的人家还多着呢。”
姚晓婵前世也没有什么好的闺蜜，也不会安慰人，又怕说错话了适得其反，干巴巴的安慰了两句，就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职场如战场，姚晓婵前世所有的中心都在工作上，唯一分出一点给那个人，还没有好结果。其实照她的意思，若是找不到真正中意能够托付终身的人，还不如不嫁，省的日后操心，可惜这个话却不能说。
听她这么说，林娟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怎么说话的，知不知道含蓄？
林娟也懂姚晓婵的意思，可明白是一回事，心里难不难受又是另一回事。
姚晓婵陪林娟坐了大半个时辰，林娟娘就在外面催人了，喊林娟出去帮忙干活。虽然才出了这等事，但乡下人，可比不得城里那些千金小姐，没时间给你矫情。
姚晓婵见林娟准备出去忙，也站起来准备离开了，走的时候握了握她的手，“真的，就是我说的那样，时间久了，什么事都不是事。”
林娟看着她微微一笑，眉间的愁绪消散了一大半，姚晓婵松了一口气，以前就听说，古代的女人很多被人退婚之后就没有活路，有的想不开还会自寻短见，她就怕林娟也那样，现在看来，应该不会了，不会就好。
出门的时候遇见林娟爹，姚晓婵道：“林叔，这事娟儿姐也是无辜的，还请你们多为她考虑一些。”
“我理解，她娘也就是气不过而已，放心吧，我会让她奶奶劝着她的。”
林娟爹是个大块头的黝黑汉子，为人也很爽快，知道姚晓婵这孩子和林娟关系好，想到可能是姚晓婵进门时听到林娟娘说的那些话，也不计较姚晓婵多管闲事，颔首答应道。
出了林家，姚晓婵想到地基的事，又到老里正家去了一趟。
老里正家把两个儿子都分家出去了，老屋里头就只有夫妻老两口。姚晓婵去的时候，崔氏正在院子里收早晨拿出来晒的被子。
“崔奶奶，在忙呢？”
“哟，婵丫头怎么想到过崔奶奶这来了？快进来坐会儿！”
崔氏快满七十了，但手脚还是很利索，快速把被子抱进堂屋放椅子上，指着两条小板凳，招呼她进来坐，给她倒了清水。
“我就过来找里正爷爷说几句话，随便坐一下就好，崔奶奶您不用招呼我。”
“他去后屋看菜秧子去了，等下马上就回来。”
崔氏一边说着，一边又去房间抓了一把糖出来给姚晓婵，“好孩子，带回去和弟弟妹妹们一起吃。”
“谢谢你崔奶奶，不过这糖还是您留着这几吃吧，我们家收了你那么多东西，怎么还好意思要别的，你这样我下次都不敢上门了。”
姚晓婵有些感动，这个年代糖比盐还珍贵多了，哪是寻常人家能吃的东西，崔氏却一抓就一大把。
“道理哪有这么说的，给你你就拿着，诺！”
崔氏佯装生气的板起脸，将糖直接放在姚晓婵面前的另一条板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