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男孩这般可怜的模样,沫漓将庄枫拉到一旁,认真地质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和这孩子扯上关系,重点是这孩子还一直口口声声唤他为“爹”。
庄枫想到这事,就觉得无辜和委屈,他细细地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他离开客栈后便四处转溜,想在这青石镇上寻些新奇的玩意儿,不知不觉他转悠到青石镇外的一条小河边。河边有几棵茂盛的梧桐,他看见一男孩爬上梧桐树正寻找些什么,小男孩越攀越高,肢体也愈发不稳,随时都有可能坠入河里。庄枫见此景也是佩服不已,一个如此小的男孩竟能这么无畏危险,情急之下他朝梧桐树上的小男孩大喊一声,“快下来,危险!”
谁料小男孩听到这一声呼喊,受到了惊吓,两腿一抖“嗖”一声滑下枝干,霎时间落入了河里,在河水里拼命挣扎。
庄枫更是吓了一跳,连忙找来一根长枝干,抛给小男孩,然后顺利地将他救了上来。小男孩一上岸看了庄枫一眼,就激动地唤他为爹,然后还让庄枫随他回家。凌乱的庄枫多次解释他不是他爹,可小男孩脾气倒也倔,对庄枫是他爹坚信不疑。庄枫知道自己有理也说不清了,只能撒腿逃回客栈,没想到这小男孩也一路追到客栈。真是令人头疼!
沫漓明白事情的原委后,抱过雨嫣怀里的小男孩,甜美地朝他笑笑,并且温和地问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可奈,可人的可,奈何的奈。”可奈响亮地说出自己的名字,并一本正经地解释是哪两个字,一副单纯可爱的样子确实惹人喜爱。
“小可奈,你确定旁边这个平庸俗气的人是你那风流才气的爹吗?他和你爹长得很像?”沫漓用手指着庄枫好声好气地地问道。
可奈绷起粉嫩的小脸,露出堪比大人一般的严肃模样,坚定不疑地回答:“我在家中的壁画上见过爹的模样,不会认错的,他就是我爹。”
“壁画上见过?你没亲眼见过你爹吗?”
“自我出生起我就没见过我爹,娘亲说爹去了很远的地方,还说等我长大了爹就回来了。好在可奈见过爹的画像,这才在河畔一眼认出了爹。”
未曾想过可奈的身世竟如此悲凉,此刻他们竟不忍心揭穿庄枫并不是他爹这个事实,可奈见到庄枫时的心情是那么欣喜,仿佛他从前黯然的世界突然间被一个人点亮,这个孩子的眼神里透着至净的单纯与真诚,令人不禁怜悯与爱惜。
提到河畔雨嫣突然关心地问道可奈,“可奈,你为何冒着危险爬上柳枝?你是要寻些什么吗?”
“大夫先生说用飞鸟新生的卵来熬夜对娘亲的身体有帮助,可奈听闻飞鸟常在梧桐树上筑巢产卵,所以我就想爬上梧桐树寻一些鸟卵带回去。”
无疑,可奈真是一个非常孝顺的孩子,年纪虽小却懂得很多道理,为了娘亲还险些丢了性命,让人不禁暗叹,他的爹怎么忍心将这么好的孩子抛下?
沫漓放下怀中的可奈,弯下腰将手轻放在他的肩上,心中迟疑了一番,又冒昧问道:“你娘的身体是怎么了?是害了什么病,严重吗?”
这一问像是戳中了可奈的伤口,他一边啜泣一边揉揉双眼,哽咽地地说道:“大夫说娘亲没有多少时日了,娘亲经常在梦里唤着爹的名字,娘亲真的好可怜……”
说着他又窜到庄枫的身边,拉起他的袖子念念求道:“求爹随孩儿回去,我和娘亲真的很想念爹。”
这一举动让庄枫彻底僵住了,他本不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习惯了逍遥自在,两袖清风,可是眼前这孩子眉间的一愁一展竟会让他心生怜悯,不忍拒绝。他看着可奈那双清澈的眼睛,犹豫不决,不知是否应该答应。
一旁深思熟虑的姬玖挠挠后脑勺,然后抬起头用手拖着下巴,心不在焉地随口一说:“若你真的和可奈他爹长得很像,你充当一回他爹来满足他娘的夙愿也未尝不可,毕竟这也是功德一件。”
庄枫陷入了沉思,沉默不语。
雨嫣和沫漓也觉得这样做甚好,可奈一直坚信庄枫就是他爹,那便说明庄枫与他爹长得一般无二,冒充一次他爹的身份来抚慰他病危的娘亲确实可行。只是沫漓还想到了另外一点不容忽视的地方,她瞅了一眼所有人,意在表明这一点很重要,需要大家一起出谋划策。
“虽说庄枫长得像可奈的爹,可是可奈的娘亲会不会识破庄枫并不是他爹,若是识破了反倒会让她徒悲一场。”沫漓说道。
雨嫣似乎明白沫漓的意思,她接着沫漓的话继续说道:“所以,如果要保证计划万无一失,得让庄枫先了解可奈的娘亲和爹之间的故事。”
脸色僵化的庄枫瞪大眼睛看着这俩人,隐约感觉到一丝压力。
“可奈,你可曾知一些你爹和你娘亲之间的故事?”沫漓蹲下身体问可奈。
可奈的眼神里闪着温和的光,挠挠小脑袋回忆道:“可奈平时最喜欢听娘亲讲她和爹之间的故事了,娘亲给我讲的这些故事我到现在还清楚地记着呢。”他说话时的语气是透露出些许自豪,一种为爹娘昔日感情深厚而产生的自豪感。
沫漓将可奈搂在怀里,摸摸他长着柔软黄发的小脑袋,疼惜地说道:“你将你知道的故事全部告诉你爹,好吗?”说着便瞥了一眼不敢说话的庄枫。
谁知淘气的可奈再次窜到庄枫面前,拉起他的衣袖,嘟着嘴抱怨道:“难道爹连和娘亲的故事都忘了吗,难怪一直不肯认孩儿,爹实在太让孩儿心寒了,呜呜。”
庄枫轻轻握着可奈的小手,等大眼睛,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笑着沉住气。他知道自己怎么解释也没用,于是他选择沉默。
在一旁认真喝茶看戏的姬玖这时却有了行动,他朝可奈使了个眼色,小声说道:“小可奈乖,你爹不是有意不认你的,他啊总是这样,有时候脑子不太好使。”
可奈歪起头打量了庄枫一眼,水溜溜的眼珠里折射出怀疑的目光。面前然后所有人坐在茶桌前安静聆听可奈讲述他爹和娘之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