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点头:“我知道。”
这我就不解了:“知道你还放刀?”
他再次苦笑:“那要怎么办,继续下去吗?”
说完又摇头:“我不想了,是债早晚有一天是要偿还的,我自己犯的错,我都认,但我现在真不想要这把刀了,很厌恶。”
这还真有浪子回头,决心上岸的样子。
连他师父的事都不跟我追究。
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没再多说什么,从路边拦了一辆车。
上去之后,没急着关车门,招呼黄明:“走吧,你不想在大街上整吧,不好看。”
他的面色立时一松,快速绕过车尾,从另一边上车。
我们回到酒店时,青面兽还没休息,一个人又坐在窗边,眼睛凝视窗外。
背影一片忧伤孤寂,像一个思考人生,又没想明白的文艺青年。
直到房门响,他才转回头来看我:“常爷回来了,我饿……”
刚才的忧伤感一扫而光。
青面兽瞅到我身后的黄明,立时站起来。
我给了他一个眼神:“我又开了间房,在隔壁,这是房卡,你拿着过去,还给你买了吃的,我这里有点事。”
青面兽“哦”了一声。
从我手里拿房卡的时候,眼皮眨了两下。
我了然。
酒店这个位置,他盯的那扇窗,正对着黄明家的小区,如果拿个望远镜,还能精准地看到他们家的房子。
不过青面兽的眼睛就不用了,自带高倍。
他留在这里,是帮我看整个小区,包括这一带有没有异动。
如果妖僧真的出现在这附近,既是不靠近黄明家,他应该也会知道。
刚才眨眼,就是告诉我,他并未发现。
我等他出去后,把房门关。
“坐吧。”
黄明很自然地坐在正中的床沿上,眼睛都没四处瞄,只看着我。
“常兄,我需要配合些什么?”
“不用,安静坐着就行。”
我从包里拿出一个空符纸,当着他的面咬破手指,在上面画了一个封禁符。
然后抬眼看他。
黄明立刻意会,把身子转了过去,将背给我。
一时间,我还真猜不透这人是怎么回事。
两军对战,把后背给人,这是找死的打法。
虽然我们两个没有明着喊杀,但我对他的态度从来都不友好,他一开始也没安好心。
几个小时前,他的师父,更是因为我的雷符,直接丧命。
还有他的那幢房子,不少钱啊,现在也毁了。
他要再做起来,那可不像我老家盖的房子那样,几十万就能解决。
海城这儿建一幢别墅,得是我们那儿的几倍,甚至十几倍,是有钱人玩儿的把戏。
大概是我常时间没动,黄明转回头看我:“常兄,怎么了?”
“没事,你坐着别动,他在你身体很久了,出来的时候可能没那么好受。”
黄明笑了一下:“我知道,开始吧。”
我把指尖的血挤出来一些,就着血迹,在左手上也勾了几笔。
然后一掌拍到黄明的后脖颈上。
他的身子猛地往前一扑,一道黑影从里面跳出来,但又未完全跳出,身子还连在他的身上,只是头伸了出来。
在他伸出来的瞬间,我右手已经跟着贴上去,一把掐住了那东西的脖子。
这时候黄明却突然转回了头。
他眼珠通红,牙齿呲着,连鼻子都往上皱。
我左手上的符纹还在,半点没犹豫,一巴掌拍到他的额头。
符纹因为是血,所以拍上去的时候,已经把血迹一并印到他的额头处。
虽不是完整的符文,但却成功让黄明的眼睛闭上了。
与此同时,还粘连在他身上的黑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开始向我反击。
小鬼与黄明之间,因为养了很多年,已经是一体的。
很多情况下,如果养这东西的人,意志不那么强,他平时的意识,甚至行为还会被小鬼控制。
那样的人,反蚀也会来的特别快。
当小鬼觉得这个人,完全就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是可以随自己摆布的,它们就会肆无忌惮,把他做为祭品吸食掉。
可黄明这只,虽然也跟他是一体的,却被黄明死死控住。
连把它除掉,它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我一开始向小鬼下手,它可能还以为我是在对付黄明,所以关键时刻,他努力想让黄明苏醒,与我对抗。
刚才那个回眼,如果不制止,黄明就会暴起,跟它一同对抗我。
但它没想到,我一巴掌就把黄明制止了,而它这个宿主,竟然没有丝毫反抗的意识。
小鬼是很记仇的。
黄明把它出卖,交给我,它对他的仇视比对我还大。
我手已经卡住了他的脖子,他也伸出小黑爪,开始向我反击,但身体就是死死跟黄明沾在一起,撕都撕不下来。
不但如此,它还在努力地吸食黄明身上的能量。
它想趁这最后一刻,哪怕自己死了,也把黄明弄死。
这东西就是这么毒。
但我不会给它机会的。
一个小阴灵,当着我的面,还想弄死一个活人。
哪怕这个活人真该死,也不应该死到他的手里。
所以我不客气地,把那片封禁符糊到它的脑门上。
符纸刚一贴上去,小鬼就发出尖利的叫声,被我掐住的脖子,黑乎乎的脑袋,以及伸出来,还没够到我的两只黑爪,开始巨烈的颤抖。
一直粘黏着黄明的身边,在那一声惨叫后,也瞬间剥离出来,成了干瘪的一团黑气。
我包里有现成的收灵瓶,瓶口一开,就把它捂了进去。
叫声实在刺耳,这大半夜的,万一被人听到,还以为我在这儿收拾小孩儿呢。
瓶口重新封上,它在里面上窜下跳尖叫,弄的瓶子叮铃当朗的响。
吵死了。
本来还想着拿回去,送给小傀玩儿呢。
现在看来,还是早些收拾了的好。
从包里捡了另一张符,往瓶口上一贴,里面的东西立马就安静了。
黄明在小鬼出来的瞬间,已经瘫软,顺着床边滑到地上。
我过去扶他的时候,他的脸白的跟纸一样,嘴唇都没血色了,但奇怪的是,耳朵后的红气也消了不少,只剩淡淡一点浅红。
把人揪起来,扔回床上。
他眼都没睁,但嘴唇却动了,还是往上拉的。
拉到一定程度,话从里面挤出来:“常兄之前明明很温柔的,这会儿怎么粗鲁起来了,我腰都快被你扔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