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他：“你梦到那个灰袍的老道士了对吧？”
顾荣的脸色更不好了，头也垂下去，声音低的像蚊子哼：“嗯，他跟我说，只要我们家的房子按他说的建，我们一定会发财。”
我问他：“那水池里的东西，也是他让你们建的？”
“不是，我只按他说的建了个房子院子和水池，建好以后我还特意找了两个风水先生来看，他们都说我家这宅子挺好的。”
“那水池里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院子建好的时候，明明没有的，怎么突然就有了？”顾荣一脸苦恼。
看他的样子，应该真不知道那个古阴石阵是怎么回事，我也没再追着这个问下去。
换了一个话题：“他让你按他的要求建房子，就没提出别的条件？”
顾荣的头垂的更低：“没……没什么条件呀。”
这语气和神态，一听就不对劲。
但顾荣这个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而且灰袍老道给他的心理阴影比较大，没有猛药，他根本不会说实话。
我也没逼他，只告诉他实情：“你家的事，你比我清楚，杨保姆虽然没有了，但老道还在，他什么时候再来找你，谁也不知道。你自己想想清楚，是等他下次再来报复，还是一次把祸根清除？”
“我这两天都会在市里，你想起什么，就打电话给我，如果想不起来，我可能就回去了。”
顾荣站着不动，眼神游离。
我招呼屋里的玄诚子，准备回去。
顾家人一齐把我们送出来，顾友安反复向我确认：“常先生，我家是不是以后都没事了？”
“我们能出门了吗？孩子能去学校吗？”
“半夜家里不会再出来鱼吧？”
我扫了眼站在最后面的顾荣，安抚他：“你担心的这些都不会再有了，该上班上班该上学上学吧。”
顾友安还是很聪明的，一下就听出我的话外音，忙着赶过来问：“那您的意思是，还会有别的问题？”
“也不一定，就是这事他有一点复杂，我还得再求证。不过您放心，这两天我会再来一趟，结果怎样，也会跟您说清楚。”
顾友安赶紧道：“那谢谢您了常先生。”
他也往后撩了一眼，目光捕捉到他儿子时，顾荣连忙上前，把一张银行卡往我手里塞。
我挡住了：“顾先生，上次您已经给过了。”
“那是订金，这……”他很不自在，说话的时候眼神四处飘，就是不往我的脸上飘。
玄诚子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伸手就把卡接了过来：“这是尾款是吧？那我先替乐乐子收下了。”
我横眼看他，他就对我眨了一下眼。
从顾家出来，他乐呵呵跟我说：“这钱你该拿呀，不说别的，就那三块古阴石，一块不得值几万块钱？”
“那三块石头，是我们从他家带走的，不是你给人家的。”
“哦，是吗？”他装作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不过，那石头埋在他家里，得带来多大的灾呀，你现在给他弄走了，就是给他们除灾，也该收钱的。”
我把车开上河堤，顺手把卡从他手里抽出来：“你说的对，这石头确实值钱，现在给你了，你把钱也付一下吧。”
玄诚子立刻暴躁：“乐乐子，不带你这样的啊，我这是在帮你，知道你脸皮薄，不好意思收他家的钱，才帮你拿的，你怎么还趁火打劫？”
“我脸皮不薄，该收的钱肯定会收，但是他家的事，还远远不到底呢。”
这次玄诚子不说话了。
车子沿着河堤，往坤田市走，从高高的河堤上，能看到下面公园里散步和玩耍的老头老太太。
玄诚子羡慕的不行：“我也想在这儿建个小别墅，没事在公园里打打太极，树荫下给人摸骨算个命，多逍遥自在啊！”
我问他：“你会摸骨吗？”
“害，肢体接触是为了产生信任，我直接看相都行，不用真靠摸骨的。”
他永远有一套悠然自得的理论，说的头头是道。
我也习惯了，就没再理这岔。
只问他：“这几块石头，你打算怎么办？”
玄诚子呶着嘴想了几秒，问我：“这一带有道观神庙之类的地方吗？”
我摇头：“不太清楚，怎么，你要把东西送到那儿去？”
“嗯，暂时放着吧，等我回平城的时候再带走。”
“那我帮你打听打听，如果有，咱们下午就去，这玩意儿到处拉着跑也不行。”
我们就在公园边，找了个支棚子的摊当，一人要了一碗汤面条。
坐在简易的桌边，一边吃一边跟老板打听事。
老板是这一带的村民，说夹方言的普通话：“这一块儿木有，往南去的山里有座三官老爷庙，听说挺灵嘞。”
他还看了眼玄诚子，跟我说：“你这不是带着大师哩吗，咋还去找庙？”
“哦，就是大师要找庙。”我挑着碗里的面条散热气。
他应该是常年在公园边摆摊，奇奇怪怪的人见多了，也没再多问，跟我们说：“离这儿得有二三十公里了，听人家说，那庙还挺灵哩。”
玄诚子嘴快，“咋个灵法？”
“就是求啥得啥了。”老板笑道，“不过这种事，也不能全信，要不大家都去求财，还干啥活儿哩。”
玄诚子跟个狗腿子似地的，立马夸他：“这话有道理，先做好本分，再求天助嘛。”
我们两个把一碗面条吸溜完，额头的汗都冒了出来。
给老板付过钱，确认了大致的路线，就直接往他说的二三十里外的青要山去。
走没多远，我就发现后面跟着一辆车。
红色的小跑，很眼熟，应该是顾家的。
把车停到路边，我下车站在路边，等对方过来。
顾荣挺尴尬的，往我们走时，头皮上稀少的发量，被风吹的一飘一飘，好像水底急着往上长的野草。
我主动问他：“怎么了，是家里又有什么事了？”
他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就是来问问您，我家的事，真没别的办法了吗？”
我语气冷淡：“现在没事，至于以后，你现在不说缘由，我也找不到祸根，只能等对方再动手了，再想办法。”
顾荣的嘴抿了一下，看不出是想哭还是想笑。
站了一两分钟，他不说话，我还赶时间呢，：“你只追着我问也没用，回去吧。”
他的目光飘到我们的车上：“你们这是……要回酒店吗？”
玄诚子从车里探出头：“我们去青要山，听说那儿有个三官老爷庙，我们去看看。”
顾荣的脸色，在听到“青要山”三字日，迅速失去血色，连眼珠都瞪圆了，“青要山，你们为什么要去青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