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足常乐，哈哈哈。”
孟虎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这就是乐哥的名儿，我现在发现你这名字取的是真好，常乐常乐常常快乐，知足常乐。”
他乐呵一阵，不知道从哪儿抽了两瓶绿茶出来：“喝水。”
我接过放在桌上，问他：“我来挑几枚小钱儿，你这里有吗？”
他立马起身，往货架上看，拎了好几串起来，看过直摇头。
“这些都是假的，给人戴着玩儿的，你用的那种，我这里没有，你等会儿，我出去给你找找。”
也不等我答应，光着膀子就出门了。
十几分钟好，孟虎进门，后面还跟着一个男人。
年龄跟他差不多，打扮的却很齐整，衬衫西裤，头发抹的油亮。
“乐哥，他这里有，你看看能不能用？哦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常乐，我大哥，别人都叫他常先生。”
我来是挑五帝钱的。
五帝钱分大五帝和小五帝，大五帝钱有秦朝的半两钱，汉代的五铢钱，唐朝的的开元通宝，宋朝的宋元通宝，以及明朝的永乐通宝，这些材质都是青铜。
小五帝钱则是清朝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通宝，这些都是黄铜。
这条老街的商贩手里，总有一些这种东西，但真真假假，有时候别说挑到五帝钱的，是不是真铜钱都不好说。
很多人买了之后，回去放在水盆里都能飘。
孟虎推着那人坐到他刚坐过的椅子里：“乐哥，这位是江老板，江自强，他的店在街那头。”
我点了一下头，示意他把铜钱拿出来。
他从自己夹着的包里拿出一个个小包布，然后放在圆桌上，又小心地把布包打开。
里面大概放着几十枚铜钱，有的上面还有土有的带着绿色的包浆。
乍一眼看上去，好像真是出土的，很真。
而且翻着铜钱一看，竟然含盖了大小五帝钱几种。
我把钱放回去，“这些我用不着，收回去吧。”
孟虎跟我熟，我一开口，他立马就站直了，一句话也没说。
倒是这个江老板，看我的眼神变了变：“常先生，孟老板说你要的是大五帝和小五帝，我这里基本都有，你为什么不要？”
我没说话，孟虎已经先开口了：“江老板，生意有买有不卖，我乐哥看了，没喜欢的，很正常，哪还要跟你说个三五四、六的。”
江自强坐着不动：“既然是要这个货的，我也带过来了，常先生翻过之后，又说不要了，总得给我一个原因吧？”
孟虎当下就火了：“咋滴，你还切糕呀，不能问不能碰哦，碰了就得要，不要你还准备打人是不是？”
江自强也不相让：“不敢，但我总得知道我的货别人不要的原因。”
我敲了一下桌子，制止孟虎再往下说。
看着江自强问：“这些小钱儿是哪里来的，你应该比我清楚，我倒是很奇怪，你为什么一定要卖给我？”
他此时的脸色已经不怎么好了，但话还很硬：“正规渠道收来的。我不是一定要卖给你，是你先看的货，现在又挑三捡四说不要。”
“买卖自愿，别人看了你的东西，就一定要买吗？”
我盯住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问：“还是你有别的目的，是谁让你一定把这些小钱给我？”
他头上开始冒汗，也不说话了，两手把布包一拢，塞到自己的包里就往外走。
我眼神一过去，孟虎光着膀子就竖到了门口处。
“江老板，等会儿再走吧，我乐哥还有话没说完。”
“还有什么好说的，不买就不买。”
孟虎笑：“那可不一样，不是你一定要听原因吗？”
我走过去，和孟虎一起，把江自强夹在中间，再次盯着他的眼睛问：“是谁给你的小钱？”
他的嘴唇动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已经凝成豆粒大小，往下滚。
嗫嚅：“没……没人。”
从他手里把包拉过来，扔到圆桌上：“坐下吧，再好好说一说，说不定这些小钱我会收走。”
此话一出，他抬袖子就往额头上抹了一把。
白衬衫的袖口立马出现了一道黑印子，连孟虎都看的一噎，把脸转到了一边。
江自强眼里带光，对卖出去铜钱很迫切，人没坐稳，就忙着问：“常先生，你真的愿意买？”
“当然，这小钱是真的，我可以买。”
“那太好了，你要是真想要，我全部给你，价钱什么都好商量，你给个不让我亏本的价钱就行了。”
“好啊，那你不亏本的价是多少？”
他向我伸了一个手指头。
孟虎接话：“一枚十块呀？”
江自强差点就跳起来了：“怎么可能，这都是真的小钱，怎么可能一枚十块？”
“那是多少呀，我这里也卖过真的，就是真的，也分什么时候的，有没有价值。”
两个人撕扯几句，江自强看向我：“常先生，你要是真想要，这些全拿去，十万。”
“噗”
孟虎笑出声，之后过去就把铜钱又赛回他包里，推着人往外走：“走走走，你抢劫抢到我这儿了，还真当我们都没见过东西吗？”
“就你那个啥啥通宝的，我跟你讲，十块钱都多了，你竟然开口要十万，我看你是疯了。”
我坐着没动，看着孟虎推江自强，江自强一手夹着包，一手扒着门框，还在扭脸看我：“常先生，您是识货的人，应该看出这些东西值多少钱吧，我一点没多要是不是？”
“十万可以。”我应声。
门口正推攘的两个人立刻就停了下来，一齐扭头看着我，脸上全写着不可思议。
我示意江自强过来。
“东西我能要，十万也不算多，确实有几个值钱的，但是，我有问题，你得先回答了。”
他的喉咙动了一下，抓着包的手指也紧了紧。
我冷着眼神道：“这东西，是谁给你的？”
江自强的汗又冒了出来，犹豫半晌才说：“他……不让我说，只说这个这个镇上如果有一个叫常乐的，来这条街上买小钱，就让我把这个给你。”
“这条街上买小钱的人那么多，他是怎么料定，我一定要买你的。”
江自强的汗更多了，顺着脸颊流到下巴处。
他撩起白袖口就又抹一把，袖口上又多了一条黑。
结巴半天才说：“别的……别的店的，都提前被买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