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琅在怕什么?
宫凌爵看着凤琅眼眸深深。
他替凤琅倒了半杯酒,凤琅一饮而净,他问“你在怕什么?”
“我在怕什么?”凤琅叹道:“我怕的很多,我怕我无法为父母寻求真相,为他们沉冤昭雪,我怕我一觉醒来,这一切都是假的,我怕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场梦,我怕啊。”
这酒不知是用什么酿成,后劲如此之大,饶是凤琅酒量过人,此刻眼底仍出现了涣散,她盯着宫凌爵,看着他俊美的脸,抬手抚摸上去,温热的指腹压上了他的薄唇。
她的眼神是那样的专注认真,这一刻宫凌爵觉得自己被凤琅很认真的印在了心上。
凤琅:“若这一切都是假的,我该如何呢?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连你也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说完后她又痴痴一笑,指尖划过宫凌爵的鼻梁,划过他的眼睛,最后轻轻的点了点他的眉心,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若是假的也挺好……我的性子向来傲气,若是旁人敢对我这般,我就算是拼着这条命也要与他同归于尽。”
“我不是别人。”宫凌爵眼中弥漫出了丝丝的笑意。
“对你不是别人,你是宫凌爵,是我的皇叔。”凤琅眨了眨眼睛:“你对我从来都不是别人,我那样信任你,可你却每每都在利用我,不过没关系,我不怪你,利用与被利用之间的关系无非是价值问题,我对你来说是有价值的,你对我亦是如此,所以我们互惠互利,谁也不欠谁。”
“若这真是一场梦,真希望一觉不醒,永远沉溺在这梦中。”凤琅收回了手,低头让人看不清神色,却能从话语中听出她的自嘲:“也许这就是一场梦,说不定哪一天梦醒来,我便会回到原来的地方,这一切都不存在,你们谁都找不到我,天涯海角。”
宫凌爵眼中的笑意逐渐凝固:“你喝醉了。”
“是,我是喝醉了。”凤琅点头,推了推酒杯,示意他倒上,痴痴的笑了笑:“喝酒嘛,不就是酒后吐真言,说实话吧,皇叔你也曾对我有过怀疑吧?”
宫凌爵抿唇没有说话。
“旁人也许看不出来,但是皇叔你这般聪明,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我的不同之处?”凤琅单手托腮,指了指自己:“众人都知我对祁云殊的爱恋,情到深处爱到不能自拔,若仅仅只是受了一些委屈,我又如何能闹到圣上面前,非离合离不可?虽然明面上大家不说,可谁人不说我一声薄情寡义?”
她发出一声嗤笑:“可他们又不是我,又怎会明白我的痛苦?”
“你私下调查我,怀疑我是否遭人控制,就像被盛弃控制人心那般。”凤琅道:“从我那般坚定的要同祁云殊和离时,你便已经起了疑心,最开始接近我也不过是为了试探,让戚白玉装作齐之礼也不过是确认我是否被人下了蛊,戚白玉是神医,他自然能看出,我猜,最后你们什么都没有发现,对吗?”
宫凌爵没有说话。
凤琅比他想象的更加敏锐,聪明。
他曾以为做的天衣无缝的事情,没想到对方竟全部看在眼里,只是一直不曾吐露分毫。
“我是凤琅,却也不是你所知的那个凤琅。”凤琅直言道:“你认识的那个凤琅已经死了。”
死得窝囊。
遭人搓磨,受到了无尽的屈辱。
含恨而死。
“荒唐。”见凤琅还要接着喝,宫凌爵压住了她的手,说道:“你已经醉了,不要再喝了,你是凤琅,本王认得清楚。”
“宫凌爵。”凤琅任由宫凌爵从她手中拿走酒杯,歪头看他:“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宫凌爵看她。
“你明明对我有着无微不至的关怀,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之外,也许没有人可以比你更了解我,可即使这样,你却依旧不信任我,从始至终,哪怕一丁点的信任你都没有交付给我,为什么?”
宫凌绝道:“我从不信任任何人。”
“包括你自己吗?”
“是。”
“不觉得可悲吗?”
宫凌爵没有回答,凤琅也并不期待得到一个答案。
凤琅呼出了一口气,走到了一旁的软榻上躺了上去,她支撑着头看着宫凌爵,认真的说道:“宫凌爵,既然你不曾信任我,那就一直不要信任我好了,若是哪一天你真的对我付出了信任,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宫凌爵看着在软塌上最的不省人事的人,眸色深深。
良久之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
宫凌爵抱着凤琅回到郡主府后已是深夜,替她盖了被子,擦拭了脸,一切收拾妥当后正要离开,手却被凤琅抓住。
宫凌爵眼眸低垂,凤琅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中无意识的呢喃了一句:“皇叔。”
“我在,睡吧。”
凤琅将他的手举至脸上轻轻的蹭了蹭,感受到了安全感后才沉沉的睡去。
宫凌爵看着凤琅,神色不明,直到对方将他的手松开后,宫凌爵才走到房间的一侧,轻轻的敲了敲,一道暗门从房中出现。
暗门连接着荣亲王府的书房;当宫凌爵回到书房后,便看到十一毕恭毕敬地站着。
“主子。”
见她吞吞吐吐的模样,宫凌爵抬眸:“怎么?”
十一摸不准他现在心情如何,便按中蓄力,做好了随时拔腿就跑的准备,慷慨就义的开口:“郡主送了您礼物。”
“礼物?”宫凌爵挑了挑眉:“是什么?”
“是一个人。”
一个女人。
十一闭着眼,一咬牙,一口气说了出来:“郡主将一个叫燕儿的女人送到了王府,说是送给您的美人,那你一定要好好生对着,莫要辜负郡主的美意。”
察觉到房间中变的凛冽的气息后,十一飞快说道:“我想起来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十一飞快逃窜,用尽了生平所学,生怕宫凌爵一个暴走让她这条小命折损在这里。
宫凌爵眸色沉沉,良久后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
“本王当如何呢,原来在这里等着我。”
“宫二。”
“主子。”宫二眼观鼻鼻观心,心道主子现在心情瞧着很好,他想,完了,主子莫不是气的失了智,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罢了。”想到了什么,宫凌爵摆手:“用不着你,还是本王亲自来吧,至于那个女人,这次若是再大意,你就滚回老家。”
想到上次失手,宫二眼神一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