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桢是个表里不一的畜生,叔叔们对他的怀疑没有错。他用我弟弟做诱饵伏击叔叔们,我不知道叔叔们怎么样了,但李桢肯定是把我弟弟弄丢了。
“左屯叔叔他们救走我弟弟并藏了起来,李桢怕新王怪罪他,就满城搜捕。
“暗中派飞鬼去抓那些与我弟弟年龄相仿的小孩,是为查证我弟弟是否躲在百姓家里,如果找不到,就随便找个相像的来充数。”
他回望房中那些被堵住哭声,痛苦抽搐的孩子:
“他们甚至没有考虑怎么处置这些孩子,只把他们绑起来,往杂房里一丢,根本没把他们当成谁的弟弟,根本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是我们害了这些孩子!”
她狠狠的用拳头砸着墙壁。
曾经视为师友,曾经倾注满心希望的人,此刻变成狰狞丑恶的怪犬。
阿依娜美死死攥住拳头:“李桢,我绝不放过你!”
忽然院门外传来脚步声,秦牧急忙收起火刀,扯着阿依娜美躲到一旁。
却见之前见过的那门房带着两个戏子打扮的人,赶着一辆双轮马车转入院子,指着那扇关着孩子的门:
“进去看看有没有翘脚的?挑出来送外边林子里埋了。”他想了想又加一句,“轻点手脚,莫让夫人房里那对娃娃听见。”
两个戏子跳下来,对车厢里喊了一声:“小青衣,把背篓扔出来。”
车厢里扔出两个半人高的竹编背篓。
两名戏子拿起背篓,对门房连连点头:“您放心,保准跟前几次一样天衣无缝。”门房点点头转身走出院子。
两个戏子打开门一手提灯一手拿背篓,进了房间,两人放下背篓,又将灯笼搁在近旁地上,借着光亮去去探众孩童的胸口,凡是没了心跳的都顺手放进背篓里。
走出右都督府大门李桢脚下一软,一跤跌倒,一个军士将他扶起来:“都督您没事儿吧?”
李桢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这女人好生厉害。”
他暗暗在心中发誓,定要扶持自己的女儿成为太子妃,将这善思怡废掉充入自己营中好好折辱,以报今日之辱!
他心里正在想着善思怡被几十个营兵按在身下的场景,前方忽来马蹄声响,自己的夫人一身戎装快马而来。
“夫君!”何捷急急下马,凑到李桢身边耳语了一阵。
李桢差点蹦起来:“什么,朱……”
他四处望了一会儿,没将那个沐字说出来,却忍不住哈哈大笑,“好!老天爷助我成此不世之功!”
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可以把善思怡拖过来用刀把她剁成七八段了。
“快回府,不要让这到手的肥肉跑了。”李桢知道自己的急不可耐只是因为阿依娜美这个意外收获太过诱人,并非真的担心阿依娜美会跑掉。
一个孩子,怎么可能逃得出曹国府?何况他现在根本不想跑。
秦牧忽然灵机一动,指指那扇打开的门。
阿依娜美看了一眼就明白她的意思,那扇门打开的程度,足以让一个孩子悄悄闪进去而不惊动屋中的人。
秦牧动作伶俐,脱下鞋子悄悄摸进门边,那两人伏在地上专心摸索孩子的胸口,两个背篓放在他们身后正对着门。
即使他们觉察到门边有动静,回过头来看时,那两只背篓也能正好挡住两个孩子的身影。
秦牧便利落的闪了进去,阿依娜美见秦牧成功潜入,自己也紧随其后。
少年人目光明亮,只消片刻便适应了房中的黑暗。
秦牧早已利落的爬进背篓里,踮着脚勉强能把手伸出背篓外,她朝阿依娜美招手,示意他也躲到背篓里藏在死婴下面让两人带出府,路上跳车逃走。
阿依娜美摇摇头,轻手轻脚来到背篓旁边,轻轻抱起一个还活着的孩子,放在秦牧那只手上。
秦牧愣了一下,伸手把孩子抱住,望着随后露出的阿依娜美的脸焦急的使着颜色。
阿依娜美对她做了一个交换的手势,然后指指秦牧脚下的那些死去的孩子。
秦牧明白了,他是要用活着的孩子换掉死去的孩子,让这两人带出曹国府。
这样会增加两人暴露的风险。秦牧在心里盘算起来,但阿依娜美已经按照自己的意思行动起来,她也不能不接着。
忽然,有孩子忽然发出一声“唔唔”,两个戏子的目光刷的向这边飞来。
所幸阿依娜美早在孩子刚出声时就躲到了背篓后面,再加上两人在灯光影里,阿依娜美在背阴暗处幸而没被他们发现。
“好像有啥子声响?”
“是这些孩子们不舒服。”
前面那人在他脑袋上打了一下:
“他们要是舒服了,至于天天死这么多撒?”
“不过我咋听着声音像是背篓里传出来的?”
“传就传嘛?咱们都不知埋了多少没死透的娃儿了。”
两人说着,又反手把一个死去的婴孩仍进背篓里,秦牧已经累得大汗淋漓,却一口气也不敢喘的粗了,以免让外面那两人听见。
他轻呼几口气,费劲力气抱起刚被丢进来的死婴,外面阿依娜美急忙接住,又递过一个还活着的婴儿。
阿依娜美也累得手脚酸软,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可怪撒,这个我先前摸过明明还有口气,现在咋个莫气哩?”
“辣是他刚才没死透,现在死透了。”
两人挪了几次灯笼,自以为将房中婴孩都摸了个遍,提了灯笼便要站起来。
阿依娜美急忙往门后跑去,猛觉冷风迎面扑来,一个戏装的黑影幽幽站在门边。阿依娜美吓了一跳差点喊出来。
那黑影却将手放在唇边,朝阿依娜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月光从她身后包裹着她柔媚的身段,她脸上涂着粉墨果露在外的肌肤白冷如雪,目光却是魅惑热切。
阿依娜美不假思索躲到门后面去。她在门外多久了,有没有看到自己和秦牧的动作,若是看到了为什么一直都不说出来?
阿依娜美的心突突跳的飞快,但那双眼睛又在她胸膛里撩拨出几丝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