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依吃着殷老太做的饼，心思一下子就活络了。
“那个……大娘，按照您现在做的这饼，一斤面能做多少张？”
一声“大娘”让殷老太眉心都跳了跳，不过还是好脾气地算了下，“这得看饼的大小。按照正常大小的饼，一升面加水和匀能出12张饼。不过我做这‘遛羹麦饼’个头小，一斤面能出30个左右。你问这个做什么？”
“如果拿去卖……您看作价多少才有得赚？”
“卖？”
殷老太顿住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忙活：“这个我还没细算过。大概，一文钱两张？”
如今物价算得上比较平稳，一斗小麦作价10-15文之间。去除麦麸等，净重有多少，殷老太也没仔细算过。不过如果真的拿去卖，一文钱两张饼，还是有得赚！
林依依不会算，一斗多少斤又折合多少，拉拉杂杂太麻烦。听殷老太说一文钱两张，她沉吟片刻，便有了主意。
“这样，要是大娘有闲暇，不若多做几张，明儿带去河堤试着卖看看。价格也不要多，就按照1文钱一张饼试试看。毕竟，咱们这饼不但耗费了油，食盐也需要花钱买呢。”
“行，试试就试试。”
殷老太是过惯了苦日子的，想着要是做多了卖不完浪费，她做得不多，一共差不多就做了30张。心里也打算好了，要是卖不完带回来自己吃就行。
殷老太就着微弱的火光烙饼，林依依撑不住早早就睡了。
她睡了，殷老太烙好了饼也没有睡，反倒坐在暗处等着，这一等，就等到了三更天，一道黑影这才趁着夜色回屋。刚跨步进屋，就敏锐的发现了不对，凌寒的杀气瞬间被提升到极致。
“你还知道回来？！”
黑暗里的那个人突然出声，随着火镰子的光闪现，油灯被点燃，也照亮了殷老太那张忽明忽暗的脸。
“娘？”
殷五郎松了口气，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下来，手中扣着的暗器悄无声息地收起：“您怎么坐在这里不去睡？”
“我要是睡下了，不就看不到这一幕好戏了？”
殷老太重重一哼：“我就说嘛，依依那么乖巧的好孩子，怎么可能会偷跑出去，还跳了河。敢情是你一直在给她气受。这次逼得一个好好的书香之家的大小姐动手做起了洗羹汤。这还不算，还寻思着怎么抛头露面去赚钱！说，你是不是要气死娘你才甘心？！”
殷老太动了怒，说话的语气也不知不觉加重。
殷五郎摸了摸鼻子，“娘，我真没有……”
“没有？”
她怒斥：“那你告诉我，为何依依到现在还没改口叫我娘？反倒一口一个大娘的叫着？你倒是给娘解释清楚了？！”
“……”
原来是称呼惹的祸！
殷五郎这才明白过来，“娘，我和依依之间，确实出了点小问题。不过，儿子很快就会解决。”见娘又要动怒，赶忙补充：“娘，您的儿子您还信不过么？我殷杰骁看中的女人，还能让她逃出我的手掌心？！”
这话让殷老太满意了！
她点点头：“你可想好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尤其是你还拖着两个孩子。再则说来，依依又乖巧又懂事，失去了她，你上哪儿再去找个这么好的女人？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说完，也不等殷五郎回应就回了屋。
殷五郎盯着掩上的房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殷老太担心麦饼不好卖还不敢做多。可她万万没想到，她跟着殷小妹并两个孩子一起来到河堤后，便有人一窝蜂围拢了过来，还纷纷和殷小妹打招呼。
在看到今天的菜色后，对肉菜居然又是猪杂烩菜很满意。同时又发现了“溜羹麦饼”，得知一文钱一个的油饼后，约莫有一半人都顺带着买了一个。
好在殷小妹对食客应对自如，虽说摆摊时有点狼狈，精神头却非常好。
等这波食客买了饭离开，她带来的30张麦饼已经去了大半。
“小妹，这……每天都这么多人？”
“娘，这才哪跟哪呀。待会儿到了午时，那人才叫多哩。休息休息等一会儿吧！”
河堤的食客一般来说还是很有规律。摆摊时有一波人，再然后，就得等到午时后前往县城的小船停靠，才会有食客。而那一波人，才是大头！
殷老太看了眼剩下的麦饼，之前感觉做多了，现在却觉得自己做得太少。要是再多做一些就好了。
果然，等下晌回去时，麦饼卖光了，饭菜也卖光了！
回去一清点，居然足足挣了九百多文钱！
“这、这……这么多？！这钱，也太好挣了吧？”
殷老太都傻了眼。
她从来没想过，不就是卖点饭菜而已，居然会如此挣钱！要早知道饭菜这么好卖这么吃香，她早就做了。何至于这些年拖家带口累死累活？
“大娘，您这话说得不对。”
林依依一听就乐了，“来，我给您捋捋。首先，不管是盐油调味料，都是要花银子买的吧？肉、菜、米粮，也得花钱吧？咱们能省下来的，最多就是青菜钱和柴火钱。现在的物价，您比我还清楚。看着挣了九百多文，扣除成本，能剩下的不过一半利润。而这，还没有扣除工钱呢。说倒是挣钱，其实就是挣点辛苦费。”
这倒也是！
殷老太听得连连点头。
“哦，还有一件事您没算进去。”
林依依指了指外面，压低了声音：“今儿你们去河堤，没被人为难吧？您看河堤上那么多摆摊的，他们是不是都交了‘保护费’，就唯独咱们没交。您猜，这里面是有什么门道道？”
这还用说，肯定是老五的原因在……
殷老太恍然！
难怪了，难怪他们可以在河堤卖饭菜，难怪他们能挣到钱。原来这才是事情的根本缘由。
“所以呀，这银子还真不是谁想挣就能挣的。得看人！”
林依依最后补充，顺势将属于殷老太的那份银钱递给了她，“给，这一份是您的！”
“怎么，我也还有一份？不不不，我拿了你给的工钱，这钱我可不敢再要。”
“工钱是工钱，这钱又是另外的。是您做的麦饼卖的银子的利润。您拿着！”林依依不由分说强行塞给了她。
果然！
她就猜到了黄氏没那么好说话，她一诈，就知道黄氏果真收了五房的银钱。这个认知，让殷老太气在心里，又顺势推回来：“拿了工钱哪里还能收这钱？拿去，要是你不收下，以后我可不敢再做麦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