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茯苓恍惚着,起床洗漱的时候还在走神,被杨吉狠狠瞪了眼。
“太阳都晒屁股了才起床,懒猪!”
朱老板囧。
竟然被一个小屁孩教训了,偏偏她还无法反驳。
不是她想睡懒觉,而是昨天实在太累了,杨玉绣早起的时候也没叫醒她,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我妈呢?”
“天没亮就下地收萝卜了,哪像某些人。”
朱茯苓:“……”
非要这么呛吗?
朱茯苓头疼,觉得不应该跟小孩子一般计较,索性没再说什么,就着小咸菜喝了早餐粥,就开始收拾自己的小竹篓。
朱茯苓找来一张干净的布,把人参、石斛这些珍贵药材包起来,单独放在衣服口袋里,小竹篓里只放了普通草药。
有句老话叫财不外露,好东西也不能到处显摆,万一碰上识货的野蛮人,被打劫怎么办?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杨吉一脸嫌弃。
朱茯苓嘴角一勾,“它们都是钱。”
杨吉更嫌弃,“你以为其他人也跟你一样傻,会花钱买这些破草?”
听杨玉绣说她要拿这些东西去县城卖钱,杨吉就觉得不靠谱,以为朱茯苓不想下地帮他妈干活,特意找出这么个破理由,好赖在家偷懒。
没想到,她竟然是认真的。
“这些东西要是能卖钱,我就把锅底的焦炭给吃了!”
朱茯苓瞅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这倒不至于,不过我要是卖到钱了,你心甘情愿叫我一声表姐,怎么样?”
杨吉是真的讨厌原主,对原主的称呼要么直呼其名,要么是“那个女人”,这个情况要改变。
毕竟以后要住杨家,家里和和睦睦的,住起来才舒坦,不是吗?
“说得跟真的一样,我不信这些破玩意儿能卖到钱!”杨吉冷哼,没把朱茯苓的话放在心上,埋头继续做卷子。
他做的是英语卷子,一边看题,嘴里一边跟着念句子。
典型的中式英语,发音甚至有些滑稽。
朱茯苓没忍住,出声提醒了一句,“Birdsofafeatherflocktogether,是feather,不是father。”
“你懂什么?这可是我们英语老师教我们这么念得!轮得到你指手画脚么?”杨吉板起脸,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继续看书。
朱茯苓笑笑,没再说什么,背起小竹楼就出门。
凭借记忆,她知道90年代初的县城很流行赶集,每隔三天就是一个赶集日。
这时候总是特别热闹,十里八乡的村民挑着农产品,做生意的小商贩背着商品,都往城里赶,盼着这一天能卖出些东西,好改善一下苦日子。
一路上,朱茯苓就碰到了几个赶集的妇女,她们手里还拿着针线,有说有笑的,一边用线钩毛线拖鞋,一边聊着最近的庄稼收成,盼着今天能多卖两双毛线拖鞋,好够钱买下季度种稻子用的肥料。
三三两两的走过来,一眼就看到朱茯苓。
朱茯苓长得太好看了,想忽视都不行,但她背着的东西,又很让人费解。
“这姑娘是杨家的侄女?长得也忒好看了!”
“这能叫好看?妖里妖气的,一看就不像好人家的姑娘,听说她在三岭村跟好几个男人睡过,所以被赶出来了……”
这些闲言碎语,朱茯苓听的太多了,此时完全面无表情,直接拐到另一条小路,图个清静。
不料,迎面冲来一辆自行车,直直就撞过来。
“让开啊啊啊!”
朱茯苓几乎下意识往旁边避开,但还是慢了一步。
“咣当!”
自行车摔在地上,朱茯苓的竹篓被车头勾到,也被掀翻在地上,草药撒了一地。
“你长不长眼睛啊?没看到有车吗!”自行车上的女生率先发难,她捂着摔痛的屁股墩,抬眼看到朱茯苓的脸,脸色更难看,“怎么是你?”
一脸冤家路窄的表情。
朱茯苓嘴角抽了抽,可不就是冤家路窄吗?
眼前的女生不是别人,正是六塘村张村长家的宝贝女儿,张春桥。
之所以冤家路窄,是因为原主喜欢刘扬,而张春桥也喜欢刘扬,三个人还在同一个班,之前没少暗中较劲。
看到朱茯苓对刘扬穷追猛打,还听说她脱衣服勾引刘扬,张春桥能对她有好一些脸色才怪。
“朱茯苓,你是故意的吧?”
朱老板没兴趣跟小女生较劲,只无语的看了她一眼,便自顾自拿竹篓捡草药。
无视,有时候是最轻蔑的鄙视。
张春桥被刺激了,一脚踢开脚边的草药,“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
朱茯苓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来,眼神微微发冷,“撞过来的是你,我没让你道歉,你还跟我撒野?”
“你!”张春桥气得跺脚,可对上朱茯苓的眼神,心里直打突。
朱茯苓上辈子能坐稳女老板的位置,统管厂子里几百号人,靠的可不只是努力和智商,还有沉稳凌厉的气场。
平时不显山不露水,那是因为没被惹毛,一旦气场摆起来,十几个男高管都镇得住,何况区区一个乡野小丫头?
跟张春桥一起的马尾辫女生猛咽口水,拉了张春桥一下,“春桥,别说了,确实是我们先撞上去的……我们还是走吧,她看起来很不好惹……”
张春桥青着脸,可又不敢跟朱茯苓正面硬刚,就这么僵的身体杵在那儿。
朱茯苓没兴趣搭理她,把草药都收好,背上竹篓,气定神闲离开。
她长得美艳,仿佛一抹浓颜丽色点缀在乡野间,浑身还带着一股悠然沉静的气场,比电视剧里演的官家小姐还吸引人。
扎着马尾辫的女生看得愣神,“她就是朱茯苓啊?长得也太好看了,她一来,春桥,你的村花名号要不保了……”
张春桥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吓人。
张春桥长得清秀可人,又是村子里地位最高的村长家的女儿,学习也不错,6月份虽然没考上大学,但也不差,现在正在复读,明年是很有希望考上的。
到时候再加上六塘村第一个女大学生的光环,简直就是六塘村的骄傲,所以张春桥一直很自信,直到遇到朱茯苓。
在那张妖精一样美艳的脸面前,所有人都会变得黯淡无光。
“不就是一张狐狸精的脸,有什么好看的?”张春桥心里憋着一股火,狠狠瞪了女生一眼,“空有一张脸,没有脑子有什么用?她成绩有我好吗?她家有我家好吗?”
女生幸灾乐祸,“你成绩肯定比她好,可架不住男人都看脸呀,朱茯苓一来,村子里的男生都围着她转,怕是没人捧你了。”
“谁要那些歪瓜裂枣捧?”
“不要他们,那刘扬呢?说不定朱茯苓对刘扬还没死心呢。”
张春桥的脸色难看了,自行车头一转,直接不搭理那女生,让她自己走回去了。
可是越想越不甘心,朱茯苓那贱人,凭什么勾引刘扬?
不就是仗着那张脸吗?
要是那张脸没了,或者身子脏了……
张春桥越想越阴暗,直到看到佝偻着身体,从她面前经过的二麻子,心里那股阴暗的念头终于达到顶峰。
“喂!二麻子!”
二麻子回头,整个人蓬头垢面的,身上的衣服跟破布似的,不仅脏,还黑漆漆的,散发着一股汗味夹杂着尿骚味的恶臭。
那双浑浊的眼睛盯着张春桥,露出猥琐的笑和一嘴参差不齐的黑牙。
张春桥头皮发麻,恶心得想逃跑。
因为二麻子是个老光棍,谁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只知道他一直在捡垃圾,十里八乡的到处晃荡,见了漂亮姑娘会起色心动手,村子里的姑娘们见了他都躲得远远的。
如果不是二麻子有利用价值,张春桥根本不屑看他一眼。
“二麻子,听说你还没媳妇?”
二麻子嘿嘿笑,表情更猥琐了,“咋的?你想当我媳妇?”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呸!不过有个人,倒是很适合做你媳妇。”张春桥往朱茯苓离开的方向一指,怂恿道:“听说她特别随便,跟了好几个男人,觉得她需要一个男人好好调教调教,这样她就能安分下来当个好女人了,你不是很厉害吗?我觉得只有你才能治得住她。”
二麻子被捧得飘飘然,在看远处那道明艳的身影,眼中逐渐流露出贪婪的光,见朱茯苓拐进了一条小道,便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