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利骄纵的声音很熟悉,可不就是大舅家的堂妹杨丽丽吗?
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人,王庆芳。
朱茯苓的好心情顿时没了。
上次回老家给外婆迁坟,就是他们让宰猪场的赖老板玷污姨妈,一家子没一个好人。
明明已经跟他们断绝关系了,他们怎么又冒出来?
“你们来做什么?”
王庆芳板起脸。
“你这孩子,差点弄脏你堂妹的新衣裳,怎么还对舅妈摆脸色?没大没小的!咱们毕竟是一家人,来这儿当然是来拜年!”
朱茯苓看了一眼他们的手。
全都是两手空空的,空手来拜年?
况且现在距离过年还有好几天呢,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朱茯苓当然是不欢迎的,王庆芳却没搭理她,看到院子里的杨玉绣在杀鸡,又看到鸡笼子里还有几只活的,很不把自己当外人,直接就使唤。
“大妹啊,我们特意来拜年,你只杀一只鸡不够吃,再杀一只鸭吧!挺久没有尝到你的手艺了,怪惦记的。”
杨玉绣下意识看向杨红烛。
这儿毕竟是她的屋子,况且上回王庆芳那样对她,她心里能没有疙瘩?
杨红烛揉了揉没心,大过年的,谁也不想这时候闹得太难看。
就算心里一万个不乐意,面上只能和和气气的。
“姐,你就再杀一只鸭吧……”
王庆芳满意了,一屁股坐进屋里,然后就不起来了。
看到杨红烛和朱茯苓在刷墙,杨玉绣忙里忙外的,半点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坐得别提多舒坦了。
“二妹啊,我听说你们在城里租房住,还开了一个生意不错的店,赚了不少钱吧?”
朱茯苓立刻警惕了,朝姨妈使了个颜色。
杨红烛当然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怎么可能把真实情况告诉王庆芳?
要是王庆芳知道福安堂开业三天营业额超过2万元,她不得像吸血蚂蝗一样扑上来?
“是住城里了,但日子紧巴巴的,那个店也不是什么大店,生意勉勉强强。”
王庆芳果然被糊弄过去了,她压根不觉得以杨红烛的本事能办什么大事。
雇了门店经理和店员负责日常经营的事,王庆芳根本没有想到过,只以为她们开的店快倒闭了。
人家开店做生意的,铁定知道过年的时候生意最好,怎么可能放下店里的生意跑回乡下过年?
连过年都没什么客户,快要经营不下去了吧?
杨丽丽可不管这么多,她瞅着桌上的年货有不少好吃的,问都不问一声,直接撕开包装就往嘴里塞。
脚边就有垃圾桶,她也不看,把包装纸往地上丢,然后往木沙发上一躺。
“表姐,你们家也太寒酸了吧?连个收音机都没有,好无聊啊。”
朱茯苓脸色一黑,跑到她家来当大爷就算了,还嫌这嫌那?
“嫌无聊就走,上回害姨妈的事,我还没跟你们算账!”
王庆芳板着脸,觉得她太小肚鸡肠了。
“赖老板的事儿,我们不是为了二妹好吗?现在赖老板娶了别人,二妹想嫁也没戏了,再说了,都是一家人,我们难得来这儿过年,你这是什么态度?”
简直是不可理喻!
这种不要脸的人,还要给什么好脸色?
朱茯苓放下油漆刷就要赶人,被杨红烛拦住,朝她摇摇头。
大过年的,闹得太难看确实不太好,传出去招人闲话。
她这次回村,只想过个好年。
本以为王庆芳母女吃完饭就走,没想到一大碗鸡肉,一大碗鸭肉被她们吃个精光,要不是实在吃不下了,怕是连盘子里的菜汁都要舔。
吃饱喝足了,往沙发上一躺,竟然不走了。
“难得聚一聚,我们就多住几天,二妹,你不会赶我们走吧?”
“妈,我要睡主屋,旁边那个屋子床太小了,我睡不习惯。”
哪有客人住主屋的?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主屋是杨红烛睡的,她憋着火。
“你们到底要住几天?”
“住个两三天吧,你这是什么脸色,不欢迎?”
她自个儿买的年货可舍不得吃,要在过年的时候摆来充门面的,回到家她也舍不得杀鸡杀鸭,正好在这儿待两天,吃够了再回去。
至于来这儿的目的,不急着说。
杨红烛咬着牙,从木柜子里翻出干净的被子和枕头,然后把自己的搬到旁边的屋子。
今晚要跟杨玉绣和朱茯苓三个人挤一床了。
“两三天而已,忍一忍就过了。”
最吃亏的是她,她能忍,朱茯苓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不只有杨红烛吃亏。
第二天一早,朱茯苓就看到买回来的年货被吃得乱七八糟,然后,她买的两条新裙子也被翻出来,其中一条不见了。
穿在了杨丽丽身上。
朱茯苓不喜欢太花哨的衣服,裙子挑的是米色的,只在裙摆处点缀了小碎花,穿在身上特别显气质。
杨丽丽刚穿上就迫不及待出门招摇。
隔壁家的大强捧着自家腌制的萝卜干,笑嘻嘻过来献殷勤。
“茯苓是不是回来了?我来给她送萝卜干,是我亲手腌的,好吃!”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哪是给人送萝卜干,分明是找机会往朱茯苓面前凑,对娶朱茯苓做媳妇还没死心呢。
杨丽丽很不屑。
看上朱茯苓的都是什么歪瓜裂枣,长得又丑,年纪又大,还不如她妈帮忙找的对象呢。
“以后别送了,我表姐有对象了,你送了也没用!”
旁边听到这话的大姐眼珠子都瞪圆了。
在还没搬去城里住之前,朱茯苓就隔三差五收到别人寄来的东西,听说是个男的寄的,大家就猜测是不是朱茯苓的对象。
“茯苓真有对象了啊?人咋样啊?”
“当然!我妈亲自给她挑的对象,能差吗?”
杨丽丽挺着胸,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大家都信了。
不到一天时间,传得整个村子到处都是。
朱茯苓逢人就被问:“茯苓,处对象了呀?”
“怎么没带回来一起过年?”
“啥时候摆酒呀?”
朱茯苓一头雾水。
跟陆浔八字还没一撇呢,她也没往外说,怎么所有人都知道了?
“你们打哪儿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