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不止答应会给1000元的大红包,而且袁安宁老师还说,可以想办法把她塞进复读班,让她混个高中文凭呢。
可是朱茯苓不嫁,那就什么都没有。
“这事再另想办法,说什么也要让她嫁!”
杨丽丽点头,又想起那条裙子。
“妈,你说她们是不是发达了?又是买年货又是买新衣服的,也不知道她们到底开了啥店,这么挣钱吗?”
王庆芳也注意到这点了。
虽然杨家的泥瓦房还是破破烂烂的,可人身上穿的都不错,衣服鞋子没一样是破旧的,还有钱翻新屋子了,那一包包年货包装精美,不像便宜的地摊货,要是没发达能买得起?
朱茯苓说开的店生意差,肯定是骗人的。
“找人去打听打听,要是那店生意好,你跟家宝就去帮工,让你姑姑给你发工资!”
“那我一个月能有50块钱工资吗?”
“你可是老板家的亲戚,别说50块钱,就是80块钱她们也得给!”
“这敢情好!”
杨丽丽连连拍手,已经在幻想自己一个月拿80块钱的工资要怎么花了。
朱茯苓有预感,王庆芳怕是怕是不会消停,可以后的事儿她也没法预料,大不了没有来降档水来土掩。
反正她不主动惹事,可真到那份上,她也不怕事。
年三十除旧迎新,家里翻新过一遍,里里外外也打扫了。
一家人欢欢喜喜进城,在交易市场扫荡了一遍,然后大包小包回家,大红的灯笼挂起来,喜庆的春联贴起来,屋子里里外外都是年味儿。
春晚从83年开始办,到现在快10个年头了,朱茯苓还想买电视看春晚呢,被杨玉绣给拦住了。
电视机又大又贵,特别是彩色电视机,价格简直离谱。
京都牌最小的14寸彩色电视机均价1750元,最大尺寸21寸要卖3250元,另一个好牌子是长城牌,价格更离谱,杨玉绣就看一眼就跑了,是被吓跑的。
“太贵了,咱们买不起的,别看了!”
就算最便宜的1750元,她也舍不得掏钱买呀。
再说了,整个六塘村只有张村长家有电视机,是当初村长媳妇嫁过来时带来的嫁妆,黑白的电视机,用了好些年了。
其他家顶多有个收音机。
她们要是扛个彩色电视机回去,还不得招人眼红呀?
最后,只买了一台收音机回去。
年三十晚上,春晚在电台有转播,一家人围在收音机一边包粽子汤圆,一边听个响,倒也热闹了。
杨玉绣手艺特别好,汤圆的黑芝麻馅,花生泥馅,先放锅里炒了才捣碎,香味飘得在院子外头闻到都要流口水。
圆乎乎的汤圆有半个拳头大,又糯还软,还有新鲜出炉的粽子,吃得人满口生香,根本舍不得停下筷子。
朱茯苓难得吃撑了,瘫在沙发上听春晚节目,心头一片暖。
前世今生,好像是第一次过这么热闹温馨的新年吧?
杨吉守在收音机面前,听得津津有味,一直到接近12点,收音机里传来倒数的声音,他才跳起来,从墙角里把鞭炮烟花抱出来。
鞭炮是5000发的,长长一条红色,从院门外拉到屋子门口。
杨吉笑着,跳着。
“新年快乐!我要放鞭炮啦!”
“噼里啪啦!”
一串响声,从院门外响到屋里,跟隔壁邻居家的鞭炮声交织在一起,好像整个世界都热闹了。
烟花也是杨吉放的,一声又一声在天空中炸响,五颜六色的烟花把天空都点亮了。
买烟花的时候,杨吉眼睛发亮,蹲在最大的几个烟花筒面前挪不动步子,所以朱茯苓掏钱特别爽快。
天空的烟花特别绚烂,隔壁家的孩子都忍不住探头出来看。
“妈,你看,吉哥放的烟花好漂亮啊!”
“当然漂亮了!我表姐特意给我买的哈哈哈!”
杨吉兴奋得满院子跑,别提多骄傲了。
杨红烛听着儿子的笑声,眼眶渐渐就湿润了,轻轻靠在杨玉绣的肩头。
“姐,现在的日子是真实的吗?”
半年前,她还喝着白粥就咸菜,连小吉的学费都要四处求人呢。
短短半年的时间,日子完全变了样,美好得像梦一样,她都不敢相信了。
杨玉绣也有些恍惚,不自觉看向朱茯苓,眼眶也红了。
朱茯苓失笑。
“妈,新年新气象的,你哭啥?”
杨玉绣心头千言万语,可是嘴巴笨,到最后只说得出一句,“我上辈子积了啥德,这辈子才生下这么个好女儿。”
朱茯苓一顿,心头软成一片。
“是我运气好,这辈子能当你女儿。”
她上辈子是被抛弃的,到死都是孤零零一个人,这辈子能跟杨玉绣是母女,还有了姨妈和表弟两个家人,她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
只是还有一个人不在,心头好像空了一块。
要是像后世一样网络通畅就好了,想了就发条微信,或者直接打电话,不用像现在一样,只能远远望着北方。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跟她一样在看烟花吗?
陆浔没有在看烟花,而是在打电话。
打了好几通都没有人接。
她没在城里,回六塘村过年了吗?
电视里的春晚刚刚结束倒数,墙上的挂钟敲响十二点,新的一年了。
新年第一秒,特别想听到她的声音,可惜她没有接电话。
陆浔心头怅然。
外头烟花爆竹响成一片,但他没有出去看,而是回到自己屋里,翻出朱茯苓寄给他的信,一遍遍地看。
其实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可心里实在想念得紧,唯有睹物思人,才能一解相思之愁。
“儿子,新年了,这是你的红包,给!”
这年代的习俗,没嫁娶的人甭管年纪多大,都是可以收红包的。
李瑛跟往年一样包了个大红包,喜庆!
见他小心地收起一封信,笑眯眯地调侃。
“刚才吃年夜饭,你就心不在焉的,想姑娘了?”
陆浔抚摸着信纸,眉眼都是柔情,没说话,就点了点头。
李瑛惊了。
她这儿子打小性子就冷淡,也不爱出去玩,进了部队之后就更孤傲了,满脑子只有训练和执行任务,要不他怎么会升职这么快呢?
李瑛又是骄傲又是犯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