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嚣着,又要扑过去打人,反被陈七按住,死死的压在地上。
其他人也看不下去了,一人一脚踹过来,踹得他嗷嗷叫,看得刘大壮心惊肉跳,赶紧躲到一边,没敢再提娶朱茯苓当媳妇的事。
这时,张村长走过来。
是有人通风报信,特意把他拉来主持公道的。
文明示范村的文件批下来了,他知道朱茯苓功不可没,现在对朱茯苓格外尊重。
一听是杨家出事,立刻放下筷子奔过来。
“杨红烛,你想好了吗?如果想好了,我今天就出面,让大家做个见证,帮你把离婚的事给办了。”
杨红烛红着眼眶,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朱茯苓。
朱茯苓知道,对这个年代的女人来说,离婚需要多大的勇气,她拍拍姨妈的肩膀,语气很坚定。
“姨妈,你值得更好的,钱赖配不上你。”
尽管朱茯苓是晚辈,可听她这么说,杨红烛心头突然有了力量,她重重点头。
“张村长,我决定了,我要离婚,今天就离!”
“你确定不会后悔?”
“一定不后悔,我只后悔没有早点做这个决定!”
张村长赞许地点点头。
“杨吉你去把纸笔拿出来,现在就写离婚书,然后签字按手印,杨红烛,你把户口簿拿出来,我今天亲自跑一趟民政局,帮你者把这个事情办下来!”
杨吉跑得飞快,立刻冲进屋里拿东西出来。
钱赖被打得鼻青脸肿,酒气被打的差不多没了,人渐渐清醒过来,可也慌了。
“什么离婚书?我不签,也不认!她杨红烛嫁给我当老婆,一辈子都别想跑!杨红烛,你这个贱人,死了也是我钱赖的鬼!”
他喊破喉咙也没人搭理,倒是朱茯苓嫌他太吵了。
“七叔,他嘴巴太臭了,能让他闭嘴吗?”
陈七二话没说,找来一张抹布,直接往钱赖嘴巴里塞。
钱赖一张脸涨成猪肝色,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睁睁看着张村长把离婚书写好,然后杨红烛在上头签字按手印。
张村长朝陈七使了个眼色。
陈七像拖一头猪一样把钱赖给拖过来,三下五除二,按着他把手印给按了。
钱赖再不情愿,事情也没法挽回了。
杨红烛朝张村长深深鞠了个躬。
“张村长,谢谢你。”
“这有啥好谢的?要谢就谢朱茯苓吧!文明示范村的文件批下来了,她可帮了我大忙,所以今天我要是不来帮你,可就说不过去了。”
朱茯苓眉梢微扬。
不得不说,有其父必有其女这句话不一定准确,虽然张春桥那个德行,但张村长却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朱茯苓很庆幸之前并没有因为张春桥而迁怒张村长,否则今天没张村长来帮忙,离婚没那么容易办妥。
“张村长,我姨妈离婚的事就拜托你了。”
“好说好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以后要是发达了,别忘了咱们六塘村就行!”
张村长乐呵呵的,拿着离婚书和户口本赶紧进城,没忘了让陈七他们把钱赖和刘大壮赶出村子。
刘大壮不敢和人多势众的六塘村人硬碰硬,早早就跑了。
钱赖死活不肯走,被陈七叫人一左一右架住,硬生生给拖走的,他反抗不了,只能骂骂咧咧,嘴里没杨红烛一句好话。
“疯子,终于滚出我家了!”
杨吉呸了一口,紧紧握住他妈的手,激动得眼眶有些泛红。
“妈,咱们家终于可以安宁了,以后,终于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杨红烛恍惚地点头,有些回不过神来。
嫁给钱赖15年,一开始日子很苦,因为钱赖什么都没有,本以为只要够勤快,日子会慢慢好起来,没想到日子一天比一天惨。
被钱赖打得最狠的时候,她甚至想过就这么死掉算了,如果不是还有个儿子要养,她可能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日子一天天地熬,根本看不到头。
如今,似乎苦尽甘来了,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姨妈,别想了,以后的日子都是好的。”
朱茯苓拍拍她的肩膀,不管别人怎么想,来自后世的朱老板是真心替她高兴。
只有折磨的婚姻早该结束了,至于流言蜚语,不过是些嘴碎的人自己过得不好,才拼命挖苦别人罢了。
等到她们挣钱越来越多,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别人羡慕还来不及,谁还有脸说她们闲话?
“为了庆祝恢复自由,今晚加个菜吧!”
杨红烛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终于露出笑容来。
“加个菜怎么够?杀几只鸡鸭,请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钱是被钱赖给偷走挥霍了,没钱买多余的肉,可家里养了十几只鸡鸭,平时留来下蛋不舍得宰,可是今天太值得庆祝了。
“七叔,你们也来帮忙,一起庆祝吧!今天要不是你们,我可没那么容易离婚。”
杨玉绣一听,立刻把锅碗瓢盆都翻出来,还有自己做的鲜花饼和各种腌菜,全都张罗出来。
既然要庆祝,那就办得热热闹闹的!
大家也不好白吃白喝,纷纷从家里带了些东西过来,家里的鸡蛋,自己做的煎饼,青菜萝卜也没少带。
饭桌上热热闹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过年开席。
杨红烛难得喝了些酒,有些醉了,脸上哭着笑着,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看得人心酸,但也真诚地恭喜她重获自由。
离了婚的女人会怎么样的晦气话,大家很贴心地一句也没提。
酒席快散的时候,有邮差找过来。
“朱茯苓是在这个村吗?谁是朱茯苓?”
朱茯苓放下筷子,站起身来。
“是我。”
“有你的包裹,你签收一下。”
邮差没想到是个这么漂亮的姑娘,红着脸把东西递过去。
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包装得很好,寄件人那一栏只写了寄件地址,是在县城,名字那一栏没有写。
收件那一栏倒是清清楚楚写着朱茯苓查收,确实是寄给她的。
90年代寄件并不便宜,也没有人会像后世一样给人寄东西恶作剧,但究竟是谁寄的,很让人好奇。
“是一位先生,他没有透露姓名,只交代里面的东西很重要,一定要亲手交到你手里。”
朱茯苓看着单子上龙飞凤舞的字迹,隐约猜到是谁,便没有多问,也没有当众拆开包裹,而是回到屋里才拆开。
是5张崭新的100元纸币,旁边还有一封折好的信——
【朱茯苓:
你家出事,我听说了,我不方便去找你,这500元借给你,你需要它,虽然是借的,但你什么时候还都可以。
另外,我明天要坐火车回一趟家,这一次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南下,你可以来送我吗?
——陆浔】
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