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眠梦见自己躺在安定医院病床上,手脚被束缚住,满身恶臭的何琳蓉趴她身上,津津有味地把那些东西塞进嘴里,还问她要不要吃。
梦里,曲眠闭紧了嘴,把脸转到一边,拼命躲避何琳蓉的投喂。突然何琳蓉身上长出了触手,它们一点一点把她的嘴掰开,将那些本该在厕所里的东西接连不断塞进她嘴里。
曲眠是被恶心醒的。
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马桶。
曲眠抱着马桶把睡前吃的那些东西全吐了出来,可即便是什么东西也吐不出来了,她还是想吐。就好像梦里那些脏东西真进了嘴里。
吐到不想吐的时候,曲眠手脚发软得厉害,整个人虚弱无力地坐在地上靠着马桶。
等到身体有了点力气,曲眠扶着马桶缓慢站直了身体。
刚走一步,眼前突然袭来一阵黑。
曲眠身形一晃,赶紧扶住了旁边的墙壁,这才避免了摔倒。
她用掌心牢牢摁住发疼的太阳穴,缓了得有三五分钟才敢继续往前走。
回到床上后,曲眠一头埋进被窝里,让被子把脑袋整个包裹住,那种晕眩的感觉才逐渐减轻到消失。
身上的难受劲挨过去之后,不知不觉间,曲眠就这样睡着了。
傅南钦在书房处理完事情回来,就看见曲眠用被子蒙住脑袋,脖子以下都露在外面的睡姿。
傅南钦无奈一笑,走到床边小心翼翼拿开被子,让脸露出来。
当一张泛着潮-红的脸闯入眼帘,傅南钦唇角的弧度倏然僵住。
掌心贴上额头的一瞬间,傅南钦顿时有种被灼烧的感觉。他赶紧拿出房里的药箱,测体温,贴退烧贴,喂退烧药。
整套流程下来,傅南钦右手出了血,纱布在不知不觉间被染红。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曲眠衣服上也沾了他的血。
傅南钦盯着衣服上的那团血色,嫌弃地皱紧了眉心。他果断去衣帽间拿来一套睡衣,准备给曲眠换上。
此时,曲眠在梦里好不容易把趴她身上的何琳蓉踹了开,眼看束缚带也快挣脱开了,却突然冒出一只男人的大手摁住了她的肩。
就在这一瞬间,何琳蓉又扑了回来,用触手紧紧缠住她,疯狂往她嘴里塞那些恶心的东西。
一边塞还一边说:“吃吧!可好吃了!”
刹那间,强烈的反胃感涌上心头。
这一次,曲眠根本来不及去马桶那儿,她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扭头,趴在床边哗啦啦吐了一通。
刚才傅南钦喂进去的退烧药,可以说是全被吐出来了。
曲眠吐舒服了,才发现有只手在帮她拍背。
一想到她现在有多狼狈,曲眠就不敢抬头去看傅南钦。
“可以帮我叫周妈过来吗?”
因为才吐过,声音很沙哑。
再加上说的很小声,傅南钦没有听清。
他弯腰附耳过去,“你说什么?”
“我说——”曲眠深吸一口气,不自觉抓紧了床单,“能不能帮我叫周妈过来?”
“有什么事是周妈能做,我不能做的?”傅南钦偏头看着曲眠苍白的一张脸,轻声问道。
对视不到三秒,曲眠就败下阵来。她垂下眼帘,正好看见刚才吐的一滩东西,觉得很是难堪,一双手把床单抓得更紧了。
好在傅南钦没有逼她一定要作出回答,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曲眠悄悄松了口气。
等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时,曲眠下意识认为是周妈,噌一下就抬起了头。
不料撞进一双平静的眼睛,这让曲眠直接愣住。
傅南钦把手里的一盆水放在地上,再把夹在胳膊肘那儿的拖把放到一边,接着拧干盆里的抹布开始擦拭地板。
这些动作就发生在曲眠的眼皮子底下,她感觉脸上快烧起来了。
“我、我来吧!”
曲眠磕巴了一下,伸手就要去抢傅南钦的抹布。
傅南钦手往旁边一挪,让她扑了个空。
“傅太太现在是病人,没有让病人干活的道理。”
他几下擦干净,把抹布放回盆里,然后又用拖把拖了一遍。
把东西放回原位后,傅南钦到浴室洗了个手,带着洗手液的清香走向曲眠说:“傅太太衣服脏了,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曲眠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胸前湿了一大片。
还有衣服的扣子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解开了一半。
她拢好敞开的领口,轻咳一声,“我自己来就行。”
“好。”
傅南钦转过身。
听着背后窸窸窣窣的动静,他不自觉捏紧了手心。
倒不是有了那方面的心思,而是担心衣服上的血迹被发现。
曲眠怕傅南钦突然转身,所以她的动作很快,根本没注意到衣服上沾了血。
换好后,她乖乖靠在床头,“可以了。”
傅南钦转身看见曲眠脸颊红扑扑的样子,就知道她刚才很紧张。
在拿走那身衣服时,傅南钦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他靠近曲眠耳朵,一字一句道:“傅太太……”
他故意拉长了尾音,却又不往下说。
一时间,曲眠心跳骤快,眼睛瞪得圆圆的,就连呼吸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傅南钦下一句会是——我要你。
看她紧张到呆住,傅南钦哑然失笑,摸了摸有些扎手的脑袋瓜说:“傅太太,我没折腾病人的想法。真想知道在傅太太心里,我到底是有多禽-兽。”
曲眠下意识摇头反驳,“我没这么想!”
傅南钦眉梢微扬,“那傅太太能不能说说你刚才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曲眠语塞,一双手尴尬地揪着被子。
她难为情地冲傅南钦笑了笑,“可以不说吗?”
“可以。”傅南钦答应得特别爽快,旋即话锋一转,“但是有个条件。”
也不管曲眠会不会答应,傅南钦说完就离开了卧室。
就在曲眠心里惴惴不安的时候,傅南钦端回来一杯温度适宜的水,瞥了眼放在床头柜上的退烧药说:“把它们吃了,傅太太就可以不说。”
曲眠没想到是这么容易的事。
她二话不说接过水,一口气吃下了那些药。
傅南钦却皱紧了眉心。
曲眠不解地眨了两下眼,“怎么了?”
傅南钦沉默片刻,说:“傅太太不问一句是什么药就吃,是不是心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