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火舌一点点吞噬掉自己的心血,曲眠绝望地掉着眼泪。
好在画只烧了三分之一,就被扔到了地上,还有抢救的余地。
但在下一秒,男人掏出了一把小刀,对着画划了至少有二十刀。
整幅画被破坏掉,再无修复的可能。
曲眠气得眼睛通红,她狠狠瞪住面前戴口罩的男人,发出含糊不清的怒吼,“为什么!”
男人从画上踏过,走向曲眠。
他弯下腰,用刀身贴着曲眠的脸拍了两下,口罩底下传出闷闷的笑声,“谁让傅太太要去参加画展呢?”
她要参加画展的事,没跟任何人提过。
而且这幅画也不是用来参展的。
男人像是听见了曲眠心里的声音,回头看了眼地上的画,说:“今晚只是给傅太太提个醒。奉劝傅太太不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精力了,因为傅太太什么也不会得到。“
曲眠盯着帽檐底下陌生的眼睛,费力地吐出三个字,“你是谁?”
男人掐住曲眠下颌,迫使她挺直脖子,仰起头,随后盯着她眼中的疑惑,笑说:“我是一个不想让你参展的人。”
趁着距离拉近,曲眠一鼓作气撞了上去。
男人始料未及,额头被撞得砰一声,整个人晕晕乎乎地往后退了两步。
正好撞在桌角上,疼得男人久久回不过神。
曲眠见状,弄倒椅子,去捡掉在地上的小刀。
刚拿到手要去割绳子,男人就冲过来拽住了她的头发。
下一秒,男人目光狰狞地夺回小刀,毫不犹豫地将刀尖扎进曲眠右手心。
“这都是你自找的!好好当你的傅太太不好吗?为什么要画画?”
曲眠疼到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冷汗顺着双颊往下流,没一会儿就打湿了领口。
她的目光逐渐涣散,整个人失去了生机,仿佛生命即将终止。
男人怕了,他本来没想这么做,都是她激他的。
哆嗦着手拔出小刀,男人小心翼翼伸手去试了试曲眠的鼻息。
确定人还活着后,他松了口气。
按照来之前的计划,男人是要留下一句威胁的话再走的,免得曲眠报警。
不料在他要说的时候,一旁桌子上的手机亮了。
那是他从曲眠身上搜出来的。
看见来电显示,男人灵机一动,“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
曲眠虚弱地睁开眼,去看男人。
男人俯下身,轻笑:“我是傅先生派来的,你于傅先生有杀母之仇,试问傅先生怎么会让你好过呢?”
曲眠呼吸一窒,垂眸苦笑。
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而且,也只有傅南钦看见了宋子麟给她邀请函。
男人见曲眠信了,在心里为自己的随机应变竖起了大拇指。
离开前,他解开了曲眠身上的绳子。
他相信曲眠不会报警的,因为她不敢。
他也相信曲眠不会去质问傅南钦,同样是因为不敢。
曲眠确实不敢,因为她斗不过傅南钦。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未接来电,曲眠深吸一口气,装作没事人一样拨了过去。
“傅先生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
“提醒傅太太记得擦药。”
曲眠这才想起白天医生说过的话,晚上再擦点药,明天就能彻底消肿了。
低头去看全是血的右手,曲眠在心里嗤笑一声。
他可真会演啊,一边让人毁了她的手,一边又来关心她。
明知他的虚伪,但她什么也不能说,还得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谢谢傅先生提醒,等会儿我就擦。”
“嗯,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后,曲眠立马打了辆出租车去医院。
在路上,她坚定了要改变现状的决心。
这种受制于傅南钦的日子,一定要尽快结束才行。
-
那把刀虽然没有贯穿整个手心,但造成了较为严重的神经损伤,以致于曲眠做完手术,明明麻药劲已经过去了,受伤的部位还是没有知觉。
即便医生护士都告诉她,这是可以修复的,让她不要太伤心,可她还是忍不住难受。
现在不仅拿不了画笔,而且凡事需要用到右手的,都做不了。
她就是个废物。
一想到今天还让爸放心,说她会照顾好妈,曲眠就想笑。
她这个状态,不麻烦妈就很不错了,还照顾好妈?
等护士查完房,曲眠把自己藏进被窝里,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恍惚间,她听见了开门声。
随后是什么东西滚动的声音。
曲眠几下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难受,掀开了被子。
和季晨礼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曲眠怔住。
不过她很快回过了神。
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多狼狈,又忙不迭躲回了被子里。
卫天在外面守着,季晨礼自己推动轮椅到床边。
面对曲眠的躲藏,他笑了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什么丑样子我没见过?”
曲眠不为所动,依旧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和季晨礼说话。
“你怎么会在这儿?”
“出了点事,你呢?”
季晨礼的回答很简洁。
曲眠直接用了他的话,“出了点事。”
季晨礼哑然失笑,他也不追问到底出了什么事,而是问:“傅南钦怎么没陪着你?”
一听到傅南钦三个字,曲眠没忍住冷笑了一声。
季晨礼眉梢微挑,“看来你进医院和他有关。”
“没有。”
曲眠担心季晨礼去找傅南钦要说法,脱口而出。
季晨礼没理会她的否认,直接说:“让我看看你的手。”
曲眠摇头,“我没事。”
季晨礼薄唇微抿,目光深沉地凝视曲眠,过了两三秒,他把卫天叫了进来。
“是你自己把手拿出来,还是我让他帮你。”
曲眠觑了眼正在活动手腕的卫天,弱弱地开口:“自己能做的事,就不麻烦别人了。”
季晨礼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抬手示意卫天出去继续守着。
曲眠缓慢地举起被层层纱布包裹的右手,在季晨礼眼前晃了一下,就准备收回去。
不料季晨礼这时呵斥一声:“曲眠!”
曲眠被吓得打了个哆嗦,一抬头对上一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她紧张地咽了下嗓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