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管这些人听了之后是什么表情,走或不走,曲眠伸手就要把门关上。
“等等!”
那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上前一步,抬手挡住了要合拢的门。
紧接着他向曲眠自我介绍,“傅太太您好,我叫叶寒,是傅媛小姐的私人医生。”
叶寒……
仔细看,这个叶寒的长相和他也很像。
名字一样,长得又相似。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傅媛还没放下他。
注意到曲眠的目光在叶寒身上停留太久,傅媛不悦地喊了一声叶寒,“进来,把门关上!”
察觉到傅媛的紧张,曲眠没忍住笑了,“既然姑姑这么在意,为什么还要把人带出来?看来姑姑是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一个深情人。”
说到深情二字时,曲眠发现叶寒拎着药箱的手攥紧了。
她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继续说:“叶医生你不知道,姑姑她有一个很喜、”
“曲眠,够了!”傅媛咬牙喝止,旋即又说:“我看你精神好得很,根本用不着医生。叶寒,你回去!”
叶寒清澈的狗狗眼里有委屈一闪而过,但他什么也没说,听话地离开了房间。
来时腰背挺直,走时微微驼着背,背影透着一股子伤心难过。
傅媛眼里充满了心疼。
她就不该一时脑热,把人叫过来。
他生病了,本来是想从她这儿求安慰,结果安慰没求到,还被伤了心。
都怪曲眠这个贱人!
房门关上的一瞬间,怒火覆盖了傅媛眼里的心疼。
她看向曲眠,瞪圆了眼睛,像是要吃人,“刚才那些话,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曲眠不解,“我说的是事实,怎么就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听见事实两个字,傅媛就像被点燃的炮仗,一下炸开。
“事实就是当初你犯贱,拆散了我和叶寒!”
每每想起这件事,傅媛都想扒了曲眠的皮,喝光她的血。
“拆散?”曲眠觉得自己听见了天大的笑话。
当年傅媛一再纠缠叶寒,甚至还对叶寒下过药。
叶寒不喜欢傅媛,他一早就把话说明白了,可傅媛就是听不进去,总认为他是害羞不敢承认。
后来叶寒忍无可忍,本来没想当兵的他响应国家号召,去了部队,据说到现在都没回过江城。
临走前,叶寒让她转告傅媛,说他们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让傅媛别执着了。
这话叶寒之前也说过,傅媛听后只当他害羞,口是心非。
轮到她去说的时候,傅媛就恨不能杀了她,认为是她从中挑拨离间,让他们没法在一起。
如今这么些年过去了,傅媛竟然还那么认为。
原来真的有人只长岁数,不长脑子。
曲眠眼泪都笑出来了。
“不准笑!”傅媛气得满脸通红,扬手就要扇巴掌。
曲眠往旁边一躲,这巴掌打在了她身后的柜子上,疼得傅媛脸色一下就白了。
“你个贱人!”傅媛哆嗦着手,声音也哆嗦的厉害。
“姑姑,你疼不疼?”曲眠明知故问,故作心疼地握住那只掌心通红的手。
稍一用力,就让傅媛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询问出了什么事。
但傅媛没听见,一把推开了曲眠。
曲眠穿着细高跟,被这么一推,重心顿时不稳,摔倒在地上的同时,胳膊还让椅子扶手擦得一片通红。
倒地之时,发出了一声闷响。
门外的侍应生担心出事,直接把门打了开。
傅媛见有人进来,怒斥:“滚出去!”
侍应生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就要把门关上,这时有只手伸过来挡住了门。
是杜意云。
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傅媛欺人太甚!
杜意云无视傅媛的愤怒,弯腰扶起曲眠,“你还好吗?”
“还好。”
话是这么说,其实曲眠连站都站不稳。
如果不是杜意云扶着她,她得再摔回地上去。
杜意云看着曲眠身上的青青紫紫,心疼的不行,“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晚宴还没结束。”曲眠勉强笑着,顺带瞥了眼傅媛。
傅媛差点脱口而出一句贱人,注意到门口站着的不少人,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变成,“又没人逼你留下。”
“傅太太,去医院吧。”
杜意云想说再待下去,会被整得不像个人,但是当着傅媛的面,她不敢说。
“既然是姑姑的意思,那我就先离开去医院。”曲眠粲然一笑,她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门里门外的人听清。
傅媛在心里狠狠骂了句贱人,说得好像是自己让她离开晚宴一样。
看向杜意云,傅媛礼貌一笑,“那就麻烦杜小姐照顾眠眠了。”
杜意云回了一个更礼貌的微笑,“不麻烦。”
阿琴也进来帮忙扶着曲眠,三个人迈着缓慢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外走。
傅媛站在门口,看着三个人的身影,唇角缓慢勾出一抹弧度。
曲眠一边走,一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当冷水兜头浇下,她一下明白了是哪里不对劲。
前面在隔间里听见的水、开门,原来是在这儿。
水是从三楼一个桶里倒下来的,事发第一时间,就有人把水桶扶正了。
一个侍应生急急忙忙从三楼跑下来,不知道是脚滑,还是故意的,直接跪在了曲眠跟前。
“我刚刚不小心把桶碰倒了,对不起傅太太!”
曲眠浑身湿透,从头到脚都在滴水,沾水的吊带裙紧紧贴在身上,宛若无物。
旁边的阿琴和杜意云比她好一点儿,因为那桶水是冲着她浇下来的。
阿琴在状况发生的一瞬间,就把外套脱下来裹在了杜意云身上。
曲眠垂眸扫过狼狈的自己,很无助,但又很想笑。
怎么会有人在一个晚上遭这么多的罪?
她疲惫地抬起眼帘去看跪在地上惶惶不安的侍应生,大方地说了句:“没事,不怪你。”
再说,怪了又能怎么样?
不能伤到背后主使分毫。
曲眠累了,她现在只想寻个安静的地方躺下,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她低着头,继续往下走,恍惚间,身上一阵温暖。
看着搭在肩上的西装外套,曲眠伸手就要拿下来,“谢谢,我不需、”
“你需要。”
不料对方斩钉截铁,而且摁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