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兰定的航班是清早五点钟的机票。
半夜两三点屋子寂静无音。
秦海兰偷摸的起来一步一步走的缓慢,生怕把司空震吵醒。
她拿起事先打包好的行李小心翼翼的下楼。
所幸佣人这个点还在睡觉。
秦海兰整张脸捂好头巾和口罩便出去了。
天在渐渐变白,浓黑色的天空被雾气覆盖,如同笼罩了一层银灰色的薄纱。
秋季的尾巴冬气渐入。
秦海兰搓着手发出一阵哈气。
马上要四点钟,第一辆空着的出租车经过她的面前。
秦海兰急匆匆关上车门:“师傅,去国际机场。”
她的衣着打扮令司机多看了两眼,打心眼里觉得这个人好奇,但也没多嘴问。
这个点不堵,车子行驶的很快。
没有注意是在哪条路上他们的汽车被跟踪了。
司机咽了咽口水,他不断的注意着后视镜。
起初跟着的车只有一辆,后面慢慢两辆三辆。
看样子是想要把他们这辆车堵住。
司机心生胆怯,他看着后视镜:“女士,我还有事,今天这单拉不了了,我在前面停车你再重新打车吧。”
从一开始就觉得拉得这个乘客有些古怪。
他慢慢踩下刹车。
然而秦海兰也看到了跟在道路两旁的黑色车辆。
她从侧面抓住司机的肩:“师傅,你不能停师傅。”
可司机并不想单上自己的性命去救一个陌生人。
毕竟他还有他自己的家室。
看到司机还在踩着刹车,秦海兰心底不好的预感陡升,她紧紧握住司机的手臂。
车子正在缓慢停下。
“师傅,你得救我,你得救我啊!”
情急之下秦海兰与司机发生争执。
前面就是高架桥了,司机内心慌乱起来。
他甩开秦海兰的手冲她大吼道:“你疯了!?”
可就是这一瞬间的精力分散,直接撞上迎面开来的轿车。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眼前火花一片。
身体开始发麻,像是有人在头顶浇水湿润的物体顺着她的脸颊滑下,秦海兰彻底没了知觉。
很快事发现场被警察用红线围住。
不少记者前来采访。
现场直播视频上的画面太过血腥。
阮潼抱着手机蜷缩在沙发上不忍直视。
“目前我市发生一起重大交通事故,造成一人当场死亡,两人重伤。”
上面黑字报道的清楚,是因为一辆出租车突然加速改变轨道,导致迎面撞上前方的轿车以及被后面的大客车追尾。
出租车司机受伤严重,整个身子被夹在座位里,几乎瞬间毙命。
重症监护室里,秦海兰躺在病床上,一旁的心电监护仪几乎处于平行状态。
“拿镊子。”
主治医生在奋力抢救秦海兰。
有一块汽车碎片穿进了秦海兰的胸膛,离心脏仅差两公分的距离。
她的呼吸极其薄弱,期间医生出去对守在门外的司空震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患者伤势严重,家属要做一定的心理准备。”
司琛墨在不久后赶到。
走廊里,司空震神色沉重,那几根显眼的白发貌似是横空多出的。
他缓慢走进,望着重症监护室那几个发着光的红色字体,心里越发平静。
“你秦姨,出车祸了。”
“我知道。”
司琛墨回答得淡然,他回应着司空震疑惑的眼神:“第一时间就上新闻了。”
司空震低下头去,眼眶发红。
“那您有想过,她为什么会出车祸吗?”
司空震抬起头,沉默了一会后说:“好像是,司机变轨。”
司琛墨冷笑一声。
他双手插进兜里,整个人笔直的站在病房门前,司琛墨嘴角微微上扬着弧度,脸上看不出任何伤心、害怕,更像是带有一丝嘲谑。与这个本身就充满沉闷悲伤氛围的ICU形成一个反差。
他说:“看来您没有想过,她是为什么在天还没亮的五点钟就急急忙忙的跑出司家,然后打了车直奔机场。”
司空震愣住,显然他是没来得及考虑这个问题的。
司琛墨回过身去向前走了两步,他背对着司空震只清冷的留下一句:“我始终都不会相信,您对我母亲的爱原来都是编造出来的。”
司空震出了轨,在司琛墨母亲还没有去世前。
一时间好像这里的人都不被原谅,那些拯救秦海兰的医生护士在这一刻化身为帮凶。
主治医生兴奋地从救护室里跑出,他手上沾着血,混合着从额头滴落的汗水激动的对司空震说:“病人的脉搏有迹象了!”
世界上平均每一秒钟都在发生车祸,秦海兰的这场事故在持续发酵了几个小时后又被新的看点代替。
不知道司琛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阮潼捧着电脑看得入神。
听到声响抬起头才发现司琛墨站在玄关处。
他脱下外套整理着衣领那丝疲惫又爬上他的眉眼。
阮潼合上电脑,小跑着过去抱住他。
与平日不同的,今天的司琛墨有些憔悴,阮潼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满眼心疼:“很累吗。”
司琛墨握住阮潼的手挤出一丝笑来:“不累。”
“我去给你重新沏壶茶。”
司琛墨在沙发上坐着,阮潼的手机屏幕亮起。
想起今天的车祸,阮潼多问了一句:“那场事故,”
“嗯我看了。”
司琛墨接过茶一杯快要喝完,神情得到舒缓。
阮潼坐到他旁边,拿起空杯子为他填满。
“她现在怎么样了?”
司琛墨没有回答。
只是再把茶喝完后紧紧抱住阮潼,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轻闭着双眼一言不发。
大概是有烦心事了,阮潼缓缓拍着他的背给他一丝放松。
“潼潼,答应我,不要抛弃我。”
他的声音轻轻的,带有祈求的意味。
听起来脆弱至极。
阮潼当下心软,想要推开他问问清楚抱着她的人又将怀抱加深。
“我怎么会抛弃呢,我爱你还来不及。”
阮潼轻声回应着。
司琛墨在阮潼脖颈间蹭了蹭。
有那一瞬间,他就像一个毫无安全感的小孩。
阮潼笑他:“你还整天安慰我说,让我不要担心不要害怕,现在倒好我们俩相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