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咬狗的闹剧随着李丙辛所在部的全军覆没还宣告结束。
我那个时候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我只看见聋哑道人的徒弟被人打死在我的面前。
子弹从后背打进去，鲜血流到了前胸。
血液很快又被大地吸干。
一道青灰色的石门在凹陷下去的地面出来。
李青峰已经在撤退，他并没有作战任务。
费朝林灰头土脸装作受害者冲进来，他看见了墓地大门。
他吓得傻了一样，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半晌不会动。
“谁开的枪？”
我大声问侏儒。
“谁开的枪？”
“他妈的，谁开的枪？”
我问了三遍。
侏儒仿佛不曾听见一般。
我一脚跩了过去。
侏儒发出了一声闷哼。
“这，这是地狱之门吗？”他惊恐地问我。
“谁开的枪？”
我们在各自的世界里。
他惶恐地看向我。
我愤怒地盯着他。
他又问了一句：“这是什么门？”
“谁开的枪？”我又问他。
侏儒在这个时候反应了过来。
他也看到了死掉的赖利头。
这个人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我的模样很吓人。
他还不清楚那道门是干什么的，他不敢不回答我的问题。
“李丙辛！李丙辛疯了，见人就杀！”
他大吼了起来。
“李丙辛呢？”我咬着牙问。
“不知道！”他立即回答。
那个时候，费朝林以后李丙辛已经死在了他的枪口之下。
大部队过来了。
张子丑亲自带人过来了。
这个老东西知道一切。
他看见了那道门，就知道那道门是西北大墓地的入口。
“小赵，你立大功了！”
他用激动的口吻对我说。
在后来我了解到所有情况后，我只想对张子丑、费朝南、李青峰还有李丙辛说一句：“我操你们的姥姥！”
这群人渣，败类，畜生……
重伤的李丙辛被直升机送到西北省会城市急救，在第二天转移到了上海救治。
我们还在西北荒漠，面对着一道石门无能为力。
西北大墓地的发掘是要死人的。
要死人的。
死人！
最先死的是李丙辛八个警卫员。
随后就是李丙辛带来的五十人小分队。
上一次死了六十九个人，死的都是李青峰的部下。
这一次死了五十八个人，都是李丙辛的部下。
六十九加上五十八等于一百二十七人。
西北在八卦是乾。
乾是整数。
所以，要开石门，至少还要死三个人。
张子丑大概是知道这个情况。
他让人在村里面的驻扎，自己却依旧回到了三公里外的营地。
我们都回来了。
聋哑道人重伤之后埋在沙土里，被挖出来后用担架抬回来。
他知道了徒弟的死讯，呜呜呜地哭。
还是可以发出来一点声音。
就像是西北大荒漠里冰冷的风。
我去质问张子丑，谁下令开枪的？
张子丑说，当时的村庄里出现了幻象。李丙辛也差点被自己人打死。
我不关心李丙辛的死。
依旧问他，谁下令开枪的？
下令开枪的人就是他张子丑。
但他不会承认。
他对我说，李丙辛重伤，没有一年半载恢复不了，金江分部的重担要让我担起来。
他这是在承诺，我高官厚禄。
我将成为金江分部负责人的意思。
我还问他，谁下令开枪的？
他一张棕红色的脸就沉了下去。
七十九局五星领导人。
五星做事，无需向四星解释。
这是规矩。
但我就是要问个底朝天。
开枪的人是冲着我来的。
李青峰和费朝林就拉着我往外面走。
我挣脱了侏儒的手，对李青峰说，“我一定要个交代！”
张子丑的脸色就越发的难看了。
猪肝一般。
“小赵，你是会算卦的人！”他说，“应该知道，死人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开枪的人我抓到了，枪毙他们！给你一个交代！”
张子丑说。
他走到了我的面前，从身上取下了配枪，递给我说：“我可以亲自执行！”
我没有接他手中那把肮脏的手枪。
聋哑道人在给徒弟写亡灵表，写毛笔字的手在发抖，昏暗的眼睛里在流泪。
他一边写一边哭。
悲痛从厚重的笔墨里弥漫出来。
侏儒在旁边说，“他们名义上是师徒，实际上亲如父子！”
瘌痢头五六岁的时候在路边要饭，被聋哑道人收留。
这一收留就是二十多年。
一个赖利头，一个聋哑人相依为命。
聋哑道人在一旁的黄纸上写了一排字，是在跟我说话：“你会算卦你早知道一切，是不是？”
力透纸背。
我在给他回话，用的是碳素笔。
“我知道要死人，但不知道死的是谁！我能做的有限！”我回复。
他悬停着的笔抬起来了又放下去了。
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最终似乎又全部忍了回去。
他说，该死之人是多数。
侏儒踮着脚在一旁看。
这个时候，营地里传来了枪响。
不是一声。
是三声。
只是枪毙人的声音。
三声？
一个人打三枪吗？
还是三个？
我从房间里跑出去。
尸体已经被扔上了卡车。
“三个人？”
我大声问不远处的李青峰。
他走了过来，先给我递了一支烟。
“张总是真发脾气了！”他说。
他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是三个人？”我又问。
他吐出一口烟，点了一下头。然后凑近了一些，对我说：“赵老师，以后我们要叫你赵主任了！”
费朝林也走了出来。
李青峰给侏儒也递了一支烟。
李青峰大概注意到了我的脸色很难看，也注意到了他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是三个人！”他说。
战地军车已经启动，带着尸体往村庄的方向去了。
我感觉到后背在发寒，发冷，以至于全身瑟瑟发抖。
之前死的127个人，再加上现在的3个，凑够了整数。
张子丑仿佛知道一切！
我感觉到了可怕。
面对不是七十九局五星领导人，而是一个老怪物。
李青峰和费朝林抽烟的模样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是很惬意的……
即可以完成任务，又搞掉了权力场的敌人，一箭双雕，实在是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