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的巴掌也没落下来,只是叹了口气,放下手,“你做了什么?”
“我让医生给我输了小望的血。”
我紧紧地抿着唇,说出这句话来。
“你太冲动了。”他进了房间,看了看小望。
经过一番折腾,小望已经睡着了,好在这一次,睡梦中的他还算安稳。
我实在心疼他。
这个孩子,我从出生就欠了他,可直到现在,我也没能还清。
反而因为身世的问题,让他遭遇这样的苦难。
比起小望,我宁愿被注射N87的人是我。
所以我才会让医生给我输小望的血,采集我的血液和数据来尽兴分析,从而研究出抑制剂。
无论这过程多痛苦,我都要坚持下去。
“俏俏,我知道你担心小望,但是你有没有想过,N87可能根本不像你想的这么简单?很可能毁了你,也救不回小望。”
“小望本来就是因为我才要遭受这些的,如果真的救不了他,那就当我把这条命赔给他了。”
我刚刚累积出来的一点点自信,就这么被栾青瑜轻易碾压,几乎想要自暴自弃了。
“你说的是什么胡话!”他呵斥了我一句,“你最近就和小望一起待在栾家,哪里都不要去,我会想办法的。”
我知道他虽然呵斥我,还是关心我的,不然也不会说这些话。
我点点头,“我知道,也会配合医生的,不会有事的。”
我不是没见过N87发作的样子。
小望才这么小,就被注射了N87,我作为一个成年人,没道理抗不过去。
可我没想到,N87的作用,来的这么迅速而猛烈。
当天晚上,吃过晚饭,我就一直恶心。
我以为是吃的不舒服,还特意吃了点保护胃黏膜的药。
没想到,还是吐的天翻地覆。
吐完,我头晕眼花的,跌倒在卫生间里,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最后还是沈子宴听见卫生间的动静,到卫生间里把我抱出去的,问我怎么样。
我浑身如同蚂蚁啃咬一样,身体从内到外,又痛又痒,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渴望着什么。
我抓着他衣服,“叫、叫医生来……”
他反应过来,瞳孔一缩,立刻拿出手机,给医生打了电话。
医生过来,给我打了镇定剂,我才觉得脑海里那种不属于我的念头,渐渐地平静下来。
等我睡着醒来,看见凌乱的几乎被我扯破的床单,还有沈子宴身上的伤,我才真正的意识到N87有多可怕。
也终于知道,小望发作的时候,有多痛苦。
我是成年人,尚且能够发泄,能够表达,他连话还不会说……
我顾不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摸到自己的手机,再次抱着几分希冀,给那个没有备注的来电记录拨打回去。
这一次,出乎意料的,电话接通了。
“俏俏,我一直在等你。”
“你说——”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的孩子?”
“孩子不是还给你了?谈什么放过不放过呢?”
“是给我了,N87呢?”
“呵……”
我听见他笑,心底更加恼怒,“你从哪里弄来的N87?你是不是知道抑制剂?或者其他戒断的东西?”
“N87这玩意儿,不是很简单吗?你怎么染上的N87,你的孩子自然也是这样了。”
“什么意思?”我怔了一下。
“折磨我二十多年的东西,如今,也轮到你们栾家人自食恶果了,真是风水轮流转。”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种莫名的解脱,“栾俏,其实你五岁之前,我们见过很多次。”
我不明白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按理说,三岁以后的记忆,多少都是会有一些的。
但我五岁之前的记忆一片空白,我以为的很多记忆,都是在苏家时,曾经的父母转达给我的。
说完小时候曾经怎样怎样。
但我自己却是不记得的。
放在以前,我或许还会认为这是巧合,但经历这么多事后,我不得不往别的地方发展。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我……记得什么?”
电话那边,陆辰华的声音有些异常,我也小心了许多。
他沉默良久,才说了一句:“算了。”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我在电话这边,一头雾水,但却觉得他不像是会没话找话的人。
既然他提起五年前……
我就也顺便让人去查了查我五岁以前在京州生活时的样子。
可去调查后才发现,当年栾家和苏家,没有留下任何‘苏俏’的痕迹。
所有人眼中的苏俏,就是苏晴。
就连栾家的记忆也同样这样。
如果不是陆辰华的提示让我想起去查这个,或许,我根本不会察觉出异常。
直到现在一切看似没有任何异样的证据摆在我面前,我才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判断。
——当一样东西太过正常,往往才显得不正常。
我一样样的删掉邮箱里发来的线索和资料。
刚删完,就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
这年关时节,热闹些也正常,只是小望生病,我和沈子宴都无心准备除夕夜。
栾青瑜一向不在意这些,栾家也一切如常。
倒是沈家,张灯结彩的,我受不了那么热闹的气氛,搬到外面躲清静来了。
平常,这里就只有月嫂和沈子宴才会过来。
沈子宴应该还在上班,而且他进来,可以直接验证指纹。
我放下小望,去开门。
却没看见任何人影,只有地上,放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我一般不会动来历不明的东西,但这一次,看见这个礼盒,心里有种异常的冲动,想要迫切的打开它。
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
打开礼盒的一瞬间,N87抑制剂几个字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我视线一下子模糊了下来。
我死死地攥着那支药剂,几乎顾不得门还开着,直接给负责研究N87成分的医生打了电话,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到我这里。
打完电话,我放下手机,看着那小小的一支抑制剂,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也冷静了几分,有了理智。
N87的抑制剂,就连栾青瑜都不知道,能够有这东西,并且送到我面前的人……
就只有一个了。
陆辰华。
我始终不明白,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