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的，沈莫寒就能给你吗？”栾青瑜目光平静的看着我，并未嘲讽，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般：“你看，他也不能，俏俏，你要学会及时止损。”
“所以我提出离婚了。”我抬头，直视着他，“我得不到爱，但我可以成全他。”
但愿他是真的爱程珊。
毕竟，程珊只是当年叶家一个佣人的女儿，她身上，能有什么可图的呢？
我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程珊身上无利可图，沈莫寒和她在一起，甚至多次维护她，应该是对她动了真情的。
也以为我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他也知道我不会薄待两个孩子，会痛快的签下离婚协议书。
没想到，等了一周，法务和栾家那边，都没接到沈莫寒的离婚协议书。
我有些不耐烦了，看向身侧的秘书，“给沈氏集团打个电话，问他们沈总，什么时候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秘书有些惊讶，但震惊过后，还是劝我，“董事长，这件事……要不还是私下解决吗？或者我可以去一趟沈氏集团，帮您向沈总转达您的意思。”
“不用这样麻烦。”
我说完，自己也觉得烦躁，让秘书出去，但看着面前的文件，无论如何也不能心平气和的工作了。
我提前下了班，也没回家，直接去了沈氏集团。
刚进去，就碰上了沈莫寒和程珊在大厅要出来。
这么一幕，似乎略微有些尴尬。
沈氏集团的人已经有不少低声议论着什么了。
沈莫寒一个眼神看过去，就立刻变得鸦雀无声，他开口，却有些无力：“你怎么来了？”
“不来怎么看到你和程珊的感情这么好？”我瞥了一眼旁边的程珊，她仍旧微笑着，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俏俏，你别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不重要。”输人不输阵，如今我在沈氏集团，就像个笑话，刚才那些人的议论，我又不是没听见。
“离婚协议书已经给你一周了，我以为，你已经考虑好了。不签字给我，是还想要什么吗？钱？栾氏集团的股份？你应该知道，栾氏集团的股份，从不给予外姓人。”
我知道他多半不是因为钱和股份拖着不肯签字的，但我心里不爽，偏要他也不爽。
果然，他脸色一变，“俏俏，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别叫我俏俏，沈总，离婚了，我们就毫无瓜葛了，请称呼我一声，栾董事长。”
我不看他表情，生怕自己会不忍，会心疼，会想要收回刚才的话。
我强忍着心中的酸涩，道：“今天我来，只是为了要这份离婚协议书的，你签了字给我，我就立刻离开，不会再打扰你和程珊。”
我看向程珊，果然从她眼中看到毫不掩饰的喜色。
甚至就连她看向沈莫寒的眼神中，都带了几分期待。
那份期待，深深地刺痛了我。
曾经，我也这样期待过他……
等待过他。
可如今，历尽千帆，归来却不再是他。
我垂下眸子，等着他回答。
然而，半晌后，他只是冷笑一声，“那份所谓的离婚协议书，我不会签字的，栾俏，你永远别想离开我！”
我怔了一下，顾不得程珊的表情与反应，“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力，“你还想要什么？”
他没说话，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温柔缱绻，而又悲伤。
我不知道那悲伤从何而来。
明明是他先伤害的我，明明是他先背叛了我们的婚姻，纵容程珊刻意伤害暖暖。
到头来，摆出这样一幅表情给我看，当我是傻子吗？
可他现在态度明确的说自己不会签字，我总不能找人按着他的手在离婚协议书上写了名字。
我转身要走。
没想到，却被沈莫寒一把攥住手腕拉了回来。
“俏俏，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程珊……”
他话说到一半，剩下的却没说出口。
我讥讽的看着他：“怎么，连你自己也编不下去了？难道你想说，你和她是清白的吗？当着她的面，你能这样说，那份离婚协议书，我就当没给过你。”
对面的程珊身子一晃，脸色惨白的看着他：“沈总……”
她说完，眼泪就落下来，片刻后，惊慌的捂着自己的肚子：“我、我肚子疼……”
紧接着，血腥味儿传来。
地板上一滴滴的，滴落着鲜血。
我怔了一下，自然知道程珊身边地板上的血是怎么来的。
前台反应也极快，连忙扶着程珊在一旁的沙发上躺下，还叫了救护车。
沈莫寒也在第一时间跟了过去，询问程珊的状况。
我站在大厅中央，看着一群人围着程珊驱寒温暖，就连沈莫寒也不例外。
直到救护车过来，询问哪位是患者家属，需要一个人跟过去。
沈氏集团的员工纷纷看向沈莫寒，但又看到了不远处的我，立刻低下头去。
我笑了一声，道：“你先去，人重要，离婚协议书，我改日再来拿，沈总请不要再忘记签字了。”
我说着，看向他另一个秘书，“李秘书，如果沈总忘记了，记得提醒他，不要让我亲自来沈氏集团找他，或者是……找你。”
我说完，三两步走出沈氏集团的大厦。
刚出去，天空中就落下一道惊雷，哗啦啦的下起了大雨。
我措不及防，被淋成了落汤鸡。
我正犹豫着，这时候是该继续往前走去车里，哪怕回去让人洗车。
还是回头去沈氏集团。
只犹豫了一秒，我就果断的选择了前者。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往车子的方向走去，就感觉到头顶上的雨……停了？
抬头一看，头顶上多了一把透明的伞。
顺着那伞柄一路向下，我看到楚郁站在雨中，清澈的蓝眸担忧的注视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在沈氏集团，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提出离婚协议书的时候，没有觉得委屈。
看到沈莫寒因为程珊犹豫的时候，没有觉得委屈。
最后，沈莫寒作为家属上了救护车的时候，也没有觉得委屈。
如今，看到这少年清清澈澈的眸子，眼中倒映着我的狼狈，我却再也忍不住，在倾盆大雨中，在他的伞下，痛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