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还想问他说什么栾家的必然性是什么意思，就听见他忽然转移了话题。
也知道，他是不想再继续谈下去，只好顺着他意思道：“等事情都结束吧。”
如果到时候能带着小望和暖暖一起离开京州这个是非之地，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我回到家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特意去见了叶南蓉。
她的语气毫不客气：“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姐妹的？把人半夜丢在荒郊野岭？”
我心头微微一怔。
这不是我干的，也不是我让人干的，我当时走的时候，让沈佳宜把人送回去了。
不过想想，按照沈佳宜的性格，也许这还真是她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我无奈，“我今天来，是有别的事情找你。”
“什么事？”
“楚郁否认第一次笔录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我催眠了他。”
“所以呢？”
“我既然能催眠他忘记那时的记忆，也能让他再想起来，甚至……篡改他的记忆。比如，让他亲眼看到你杀人，而不是沈老爷子。”
叶南蓉眯着眸子看我几秒，忽然笑出来，“果然，栾俏，你真不愧是他的女儿。”
我没说话，只等着她的答案。
“好，我作证，只是帮你推轮椅时不小心操作错误，导致轮椅向前驶去，撞到了沈老爷子。”
我得到想要的答案，自然满意，只是不等我离开，叶南蓉就说：“楚郁对你一心一意，你这样做，也不怕寒了他的心。”
我指尖薇薇颤抖，就连坐在轮椅上，都觉得坐不稳。
可我能怎么办？
我不能让他曾经是杀人帮凶的事情曝光出去，那样一个光风霁月，如同天山雪莲一般的少年，他本来就该在自己的行业熠熠生辉。
而不是被尘世的污浊沾染。
“他不会想起来，即使想起来……恨我又怎样？”
这也许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但却是对他来说，最好的结果。
叶南蓉提及楚郁，提及我的伤心事，我心里不爽，也不乐意看到她爽快。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我催眠楚郁的时候，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收获。”我偏头看向她，终于带了几分胜利的意味，“我的父亲，栾荣光，没有死。”
无视叶南蓉的震惊，我让苏然推着轮椅送我离开了栾家。
叶南蓉没有食言，去否认了之前的笔录，警察虽然对我们几次更改笔录的事情有怨言，但也看出这两起看似不相干的案子里的波澜诡谲。
加上牵扯进这件事的人，都身份贵重，倒也没太过为难，最后，只以意外杀人罪论处。
而沈家那边，也出具了谅解书，至此，这场类似于闹剧的案子，也终于平息。
案子算是结束了，但我的事情却没有。
我一早就猜到，以楚郁的智商，不可能感觉不到被催眠了。
只是，他这样迫不及待的追问我，是我没有想到的。
少年清澈如同海水一般的眸子注视着我，“你催眠了我什么？我为什么会在写下第一份笔录后又改口？比起第二份证词，我认为第一份，才是真的。”
“是。”
我直接承认。
“为什么？”他的眸子里难得的出现了几许不解。
“楚郁。”我喊了声他的名字，“你为我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我不能再因为自己的事情把你牵扯进来了，你明白吗？”
“忘掉那些事，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愿意忘掉？无论那些记忆美好与否，你没有资格替我做主。”
我没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明明是在问我，却偏偏一副笃定的语气：“除了关于十七年前的谋杀案，你让我忘记的记忆里，有关于你，是吗？”
“现在我的记忆里，关于儿时的你一片空白。”
我下意识的攥住了放在轮椅两侧的双手，“我只想让你忘掉那个案子，其他的与我无关。”
“你在说谎。”他轻笑一声，“栾俏，你相信吗？我从三岁起，就每天保持写日记的习惯。”
“那些将近二十年的日记，现在还在我的书房里。”
他第一次直接叫了我的名字，却让我心惊胆颤。
我终究是棋差一着。
我叹了口气，“所以，你知道你小时候与我是认识的？”
“是。”他应了一声，眸子里带了几分凝重和复杂之色，“对不起。”
“什么？”
明明是我催眠了他，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记忆，却又因为日记而知道曾经发生的事。
这种事情我没经历过，但我能想象到有多痛苦。
我甚至在想，要不要把催眠他遗忘的记忆还给他，可这要冒太大的风险了。
当初成功催眠他，已经不容易，现在没有后遗症就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再来一次失败了……
我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
“我说，对不起，是我迟了。”少年清澈的眸子渐渐泛红，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他蹲在我身侧，轻轻抚着我还没完全恢复的手，低声道：“我四岁那年，曾答应过你父亲，会保护你一辈子，可我迟了十七年。”
我没想到他和我父亲还有过这样的约定，一时之间，我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说：“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没有他，我可能早就在无数次N87发作的时候受不住了。
想到至今没有研制出N87真正的解药，我就一阵烦闷。
他仍然摇头。
直到传来佣人的声音：“先生，您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新来的佣人上前去，殷切的要替他脱掉西装。
他避开佣人，皱眉道：“我不喜欢别人的接触。”
我明显的看到那年轻清秀的佣人一张脸变得惨白，但还是忍着泪说：“是，先生，我明白了。”
“下去吧。”
他让佣人下去，自己脱了西装挂好，走到我身边，问我和楚郁：“你们在聊什么？”
我还没说话，楚郁便率先道：“没什么，只是来告诉大小姐一件事。”
“嗯？”沈莫寒感兴趣的挑眉。
楚郁神色复杂的看着我，一字一句，道：“你的父亲栾鸿光，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