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只单纯的以为她是在问我当下是更担心小望的身体,还是更担心她。
所以,只着急的说:“小望现在那么小,N87一次次发作,对他的身体来说,伤害太大了。”
眉姣姣的脸上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
半晌后,那笑容又渐渐地释然,“也是的,那毕竟是你亲生的孩子,可是,为什么当初她……”
她话说到一半,又猛然住口,朝我道:“我明白了。”
??
我茫然,“你明白什么了?”
“我没事的,以前也经常去献血,这点血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不用担心,回去吧。”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不担心?N87的事情我们……”我想说,我们可以慢慢来,慢慢想办法。
可就刚才,小望痛苦的样子还在我的眼前。
我垂眸,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没说话,眉姣姣再度开口:“我有分寸的。”
“不,你没有。”
我第一次见她,就有一种十分奇特的感觉,但说不上来那种感觉是什么,只觉得她若即若离,离人太远。
那会儿我只以为是因为她太疏离别人。
现在我终于明白,她给我的那种感觉,是失去了一切的生机和绝望。
她对这个世界,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和留恋。
所以在我需要她的时候,她出现的这样合时宜,合适到令我都不敢置信。
“听我的。”这一次,我难得的态度强硬下来,吩咐实验室的工作人员:“不许再让她做实验。”
说完,我觉得还不够,这阻止不了她,直接道:“以后不许她来这里。”
我没有给她权限,如果没有我的吩咐,这里的人也不会放她进来。
眉姣姣皱着眉看我,“你不希望小望好起来了吗?你也说过,他还那么小,他不该承受这些……”
“他是我的孩子,我很清醒,也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忙,但这一切不是建立在伤害你的基础上的,如果将来小望知道这一切,也不会希望我这样做的。”
“果然啊……你还是你。”她声音低低的:“我却已经不是我了。”
“什么?”
我不懂她这话的意思。
“没关系,你不知道也没事。”她难得的朝我露出一个出奇柔和的笑意,“好,我答应你,不会再来实验室了。”
“好。”
我听她答应,才放心下来,带她出了实验室,去医院检查了一遍身体,确定真的是失血性过多导致的贫血,才放心了几分。
给她买了补品,把她送回栾家后,才回到自己家里。
我到家的时候,沈子宴已经回来了,正抱着暖暖在客厅。
外面夕阳透过落地窗照在客厅父女两个的身上,镀了一层金光似的,这一切美得就像是一幅画。
我下意识的伸手拿出手机,拍下了这幅画面。
拍照的声音惊动沈子宴,他回头看见我,把暖暖递给旁边站着的月嫂怀里,问我:“去哪儿了?月嫂说你匆匆回来,哄好了小望就又匆匆走了。”
“去看眉姣姣了,她……”我有些一言难尽,只叹气着摇头。
沈子宴倒也没追问我缘由,而是问我:“你去临城,有什么线索吗?”
“没。”
说起临城,我就一阵懊恼。
“我去晚了。”我声音都下意识的带了几分未曾察觉的阴霾,“去的时候,刚好碰到那个知情的老太太出事,现在已经走了。”
她可能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了。
可我就只能那样无力的看着她在我面前离世,而我什么也做不了。
救不了她,也救不了自己。
这种无力的感觉,自从回到京州,就一直缠绕着我,几乎让我窒息。
沈子宴伸手揉揉我的头发,将我揽在怀中,“别想那么多,她知情,就一定还有别的知情的人,我们还不至于到了绝境的地步。”
“可是当年栾家本来也不剩几个人了,你不觉得小望的N87发作,越来越频繁了吗?程度也更严重。”
别说小望,就连我自己,现在都承受不住N87的发作了。
每次发作的时候,都靠着眉姣姣给我的东西缓解几分痛苦,但真正发作起来,还是难受的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是真的生不如死。
可我知道,我不能死,我还有沈子宴,还有小望和暖暖。
我死了,他们要怎么办?
沈子宴要怎么面对?
我无数次都是靠着这些信念支撑着自己活下来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
“我想休息一会儿。”我勉强的朝沈子宴笑了笑,又看了看毫不知情在月嫂怀里迷迷糊糊睡觉的暖暖,去了卧室。
刚在卧室床上躺下,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我被吓了一跳,接了电话,才看到上面的来电提醒,是个国际号码。
这个号码……
实在让我有阴影。
可我又不敢不去接这个电话。
我抿了抿唇,忍耐着难以抑制的心情,接了电话,“谁?”
“俏俏……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儿,很难忍受吧?”
现在我听见陆辰华的声音,几乎都头皮发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我偏偏还不敢直接挂他电话。
我一直和他周旋,可实在从他嘴里套不出来任何关于N87的事情。
就连他是从哪里得到的N87,是怎么拥有N87的抑制剂的,我都不从得知。
我沉默了几秒,问他:“看我这样生不如死,你很开心吗?那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不选择用其他的手段?在江城你有无数种方法折磨我。”
还偏偏要把我带到京州来,让这么多人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这才是我真正不齿他的原因。
“不这样,怎么才能让你真正的知道痛苦的滋味儿呢?俏俏,当初,是你先背叛我的……你现在承受的一切,才是你该承受的,十七年了,你不履行承诺,我就只好让你受点惩罚。”
我该承受的?
我不懂他这话的意思,几乎是下意识的,就顺着他的话追问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现在的一切才是我该承受的?履行什么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