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话说出来有多诛心。
几乎是在我说出来的下一刻,陆辰华的脸色就一片惨白。
他怔怔的盯着我看了几秒,过了好一会儿,才笑了一声。
可那笑容里,并不带有半分温暖,有的只是寒冷。
“你心里,就是这样看我的?”
这话确实重了,可我不这样说,我要怎样看待自己和他的关系?
因为已经忘记的一句童年戏言,我就要赔上自己的爱情和整个人生吗?
我做不到。
我也放不下。
“是,从你抢走小望开始的那一天,我们就注定站在了对立面。”
“好,好。我明白了。”
他跌跌撞撞的走出房间,极少在我面前发脾气的陆辰华,这一次也直接“砰”的一声,用力的甩上了房门。
我心惊胆颤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追出去几步,才听见外面又下起了哗啦啦的暴雨。
本来要是天气正常,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可这鬼天气……
我追到客厅,陆辰华已经走远了,我远远地,只能看见他的车子在雨幕中驶出了庄园。
佣人见我追出来,连忙拿着披风替我披上,道:“太太,现在天凉,您小心着凉,还是披上披风吧。”
我拢了拢披风,问她:“先生去做什么了?”
“先生没说,不过,他一向是有分寸的,您不用太过担心。”
“嗯……还有,那天的艾菲小姐呢?后来怎么样了?”
提起艾菲小姐,佣人的脸色有几分为难。
我察觉有异,问:“出什么事了?”
“先生说不必瞒着您,那天,艾菲小姐的孩子没有保住。”
我万万没想到,最终会是这个结局。
胡荣华来找我,求我把沈子宴让给她,求我给她一个生下孩子的机会。
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只能是沈子宴。
所以没有答应。
可我也没想到,她做事会这样刚烈决绝,我不同意,就真的把丢掉孩子的罪名栽在我头上。
我一阵头晕。
佣人连忙扶住我,“先生说,您不用自责,艾菲小姐的事情,他会处理好的,您也要多注意休息,厨房煮了汤,您喝点吧?”
“嗯。”
我应了一声,坐在客厅,抱着厨房炖的参汤,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满脑子都是那天胡荣华浑身鲜血的倒在地上的场景。
我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拿出手机,也不知道是该打电话给陆辰华,还是给沈子宴。
但现在,在胡荣华身边的人,应该是沈子宴吧。
我心里痛苦,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可电话打出去,却没人接。
我只好问佣人,“有艾菲家族那边的电话吗?我想联系一下艾菲小姐,用你家先生的名义就好。”
“有的,我帮您联系。”
佣人帮我拨通了电话,确认是胡荣华接了电话,才把电话给我。
我抿了抿唇,轻声开口,问她:“你还好吗?”
我都已经做好了劈头盖脸一顿骂的准备了,没想到,电话那边,胡荣华的语气,平静的出奇。
“我没事。”
这样诡异的语气,让我准备好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没事啊……没事就好,那你的身体……还好吗?”
她之前跟我提过一次,因为被强制打掉过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必须留下。
否则,她就再也不能做母亲了。
所以我才问的这么小心翼翼。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栾俏,我应该如你所愿了。”
我开始还没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到后面我才知道,她一开始说的,都是真的。
同为女性,我又是一个母亲,我觉得自己其实是有点理解她的心情的。
可她的条件,我做不到,也没法答应。
只能低低地说:“对不起。”
“现在说道歉的话,还有什么用?你不要再联系我了。”
“那你……”
我话还没说完,电话就已经被挂断了。
我抿着唇,捏着手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总归,我也没再把电话打过去。
她应该是不耐烦听见我的声音的。
艾菲家族的小姐失去孩子这件事,并没有被曝光,甚至,外界根本就没有几个知道她怀孕的。
那次花园里,我想,她应该也是走投无路了,才会这样让沈子宴看到那一幕。
可她不明白……
在沈子宴眼中,即使我真的会去害她,也不会去害一个孩子。
因为为了小望,我太能理解一个做母亲的人的心情了。
她输在了这里。
也永远的输了沈子宴。
但我心里并没有觉得多高兴,甚至,除了每天能够拿到的N87抑制剂之外,我的心情都没有过多的波动。
我都不知道是我的问题,还是被困在这里太过压抑。
我也曾经向陆辰华提起过,要出去走走,他并没有不放心我,甚至还问我要不要陪同。
我想离开,其实也未尝没有办法。
可我不能。
艾菲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完整的抑制剂的配方给我了,而陆辰华手里的配方又不完整。
我只能靠着他手里目前拥有的抑制剂,来给小望争取一点减少痛苦的筹码。
太卑微。
如果一开始,如果一开始在江城,听了那时养父母的话……
我甚至在想,他们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什么,所以才这样坚定的反对我生下这个孩子?
我站在落地窗边,看着窗外的雨幕,脑海里的思绪一点点的发散。
直到吃过晚饭,我回到房间休息,才发觉身子异常的热。
佣人叫来医生,给我量了体温,我才知道自己发烧烧到了三十九度多。
这样的天气,在巴黎发烧,简直要了人命。
我难受的在床上翻来滚去,几个佣人焦急的在旁边安慰我,还有给陆辰华打电话的。
我意识模模糊糊的,即使是半梦半醒的发烧状态,也不想和陆辰华有什么关系。
坐起身来,盯着那佣人,“不许给他打电话,谁要是给他打电话,我就——”
“你就怎样?”
门外,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
接着,他让所有佣人离开,带着寒意和雨气的身子直接走到我跟前,抬手捏住我下巴,迫使我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