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拿出苏然早就帮我准备好的录音，播放了一遍苏然录的‘我愿意’三个字。
他挑了挑眉，并不意外我会有这样的准备，只是问我：“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你愿意让别人代替你，说出这三个字？”
结婚……
我一直觉得结婚是很遥远的事，无论是沈子宴还在的时候，还是他不在的时候。
如今婚礼近在眼前，可我心底却没有半分波澜，真要说有，那大概也是能够成功离开栾家的喜悦。
他把我的沉默当成了回答，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说完，便推着轮椅，把我推出了房间。
出了房间，叶南蓉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我和沈莫寒，也没有好脸色。
冷笑道：“沈总好大的能耐，几乎将沈家满门送进监狱，也不怕自己遭了报应吗？”
“这些事总归是他们自己做的，做了就要承担后果。比起我，遭报应这件事……栾夫人不是更懂吗？”
叶南蓉脸色一变，还要说什么，然而沈莫寒已经推着我出了客厅。
我不明白他们两个刚才的对话有什么玄机，却也知道，他们说的不是表面上的内容。
只是可惜，我现在还不方便用拼音和文字表达太长的语句，又不能开口说话。
沈莫寒把我的轮椅推上车固定住，将我的焦急看在眼底，这才问我：“你是不是想问栾夫人的事？”
我点头，期待的看着他。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然而他却让我失望了，只是告诉我说：“离开栾家，那些事就和你没关系了，如果你愿意，我们也可以离开京州，以后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或者回到江城，那里是你熟悉的地方。”
“和栾家有关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插手，也不要再去管了。”
我心里一沉，但也没说什么。
直到他将我推到西郊的实验室，楚郁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我这才疑惑的看向楚郁，不明白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楚郁难得的朝我笑了笑：“团队研究出了手术方案，只不过以前没有试验过，不一定能百分百保证成功。”
我眼睛一亮，也不在乎这个，急切的看着他。
他朝沈莫寒点了点头。
进了实验室内，我躺在床上，一针麻醉下来，我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的异常安稳。
醒来时，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楚郁和沈莫寒都在我身旁，见我醒来，沈莫寒小心的问我：“你、试试能不能开口说话？”
“我……”
我只说了一个字，嗓音有些沙哑，但却让我惊喜不已，“我可以说话了！”
虽然每说出一个字，嗓子都传来剧烈的疼痛。
但这远比做一个哑巴要好太多了。
我几乎要落泪。
楚郁松了口气，道：“手术很成功，但你恢复期不能说太多话，还要注意饮食，而且——”
他眉头微微皱起，道：“你嗓子恢复这件事，尽量瞒着。”
我心头一凛，明白他的意思，郑重的朝他点了点头。
我的嗓子和双手，都是叶南蓉毁的，纵然她不承认，我拿不出证据，但该知道真相的人，也都已经知道了。
比如沈莫寒，比如楚郁。
如果叶南蓉知道我的嗓子恢复，一定会阻止我开口说话。
包括沈老爷子还活着的消息，包括他们两人的秘密见面。
在我的伤彻底恢复之前，在我有能力之前，我只能继续示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嗓子干的难受，低低地咳了一声，沈莫寒立刻从旁边的保温杯里拿了杯水给我。
我喝了水，向他道谢。
久违的声音，几乎让我热泪盈眶，就在他带我来实验室之前，我都还以为，我可能一辈子只能做个哑巴了。
他给了我希望和未来。
我看着他那张和沈子宴一模一样的脸，还有几次巧合的‘错觉’，我心底忽然就有一个念头疯长着：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就这样和他结婚，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少，小望和暖暖和他也有血缘关系，是他的亲侄子。
可是我……
我要怎么面对沈子宴？
我恍惚着，直到听见楚郁喊我的声音，我才回过神。
他并未责怪我的走神，只是温和的问我：“你的催眠，学到哪里了？”
我拿出怀表，在他面前晃了晃。
几秒钟后，他无奈道：“你多少也告诉我一声。”
我抿唇笑：“说了，就没用了。”
催眠最重要的，就是要人在放松的状态下催眠，如果提前告知一个人自己即将要催眠他，并且他处于警惕状态，是无法成功的。
“京州不太平，怀表记得随身带着。”他叮嘱我。
我郑重的点头。
出了实验室，和楚郁分别，沈莫寒把我送回了栾家。
回到栾家的时候，栾青瑜也回来了。
现在时间还早，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客厅的大理石钟表。
他大概知道我想说什么，道：“明天就是你的婚礼了，我提前回来看看你。”
他说着，推着我的轮椅到了我的房间，问我：“真的考虑好了？”
我点头。
我心里有点纠结，不知道该不该把我能开口说话了这件事告诉栾青瑜。
这件事目前就我和沈莫寒以及楚郁知道，就连帮我做手术的人，都不知道我手术有没有成功，恢复的怎么样。
多一个人知道，就意味着多一份风险。
可……
他是我的哥哥，是亲口说过：无论我是否离开栾家，都永远是我的哥哥的人。
我正犹豫，便听见他说：“也好，不管你们身份怎样，他对你倒也有几分情意。”
他说着，便自嘲的笑：“像我们这样的人，能够和相识的人相伴一生，已经不容易了。”
我怔了怔，不明白他突然的感慨。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好了，别想那么多，离开栾家，就当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小望和暖暖的抚养权，你也不用担心。”
我几乎差点儿就脱口而出想说话了，但好在张嘴后，就反应过来，最后，只是拿了卡片过来。
在床上摆出一行字：暖暖是继承人。
所以，栾家的人，无论叶南蓉也好，栾青瑜也好，会放她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