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婵娟对她本来就异常恐惧,后来仗着她人格沉睡,是栾俏掌握着这具身体,才几次捉弄她欺负她。
现在栾赢尔回来,她自然是怕栾赢尔翻旧账的。
可偏偏现在……
她咬了咬牙,“我只是、只是……”
栾赢尔淡淡瞥她一眼,“我对你做什么不感兴趣,但最好别打的主意。”
她说完,看见叶婵娟松了口气,又道:“也别打我在乎的人的主意。”
这次,才真正的去了娇娇所在的房间。
她过去试探了一下娇娇的身体,除了先天不足外,倒也没什么太大的毛病。
不过,栾家家大业大,总能养好的。
而且,她也能在栾娇成年之前,把栾家打理好,把一个和谐的栾家交到她手上。
看着可爱的宝宝,她情不自禁的好奇伸手戳了戳栾娇的脸颊。
心想着,这个栾俏,也不算是没做好事。
至少,替她生了个这么可爱的宝宝。
至于沈望,早就被她遗忘到犄角旮旯去了。
栾娇睡眠深,但这不代表有人碰她她都不会醒。
黑夜里,一睁眼,就看见一个人在自己床边,她认出是自己妈妈,立刻爬起来要抱抱。
栾赢尔意识沉睡前,自己都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哪里有抱孩子的经验?
可栾娇已经爬起来,贴在她身上。
她手忙脚乱的打开了床头柜的台灯,又去抱栾娇。
结果刚抱上,栾娇就撇嘴大声哭了起来。
“你不是妈妈,我要妈妈!我要妈妈!暖暖要妈妈!”
她提起这个名字,栾赢尔脸色一沉。
一把将她丢在床上。
“你叫栾娇,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暖暖,你最好记清楚这一点。”
可栾娇毕竟还是个孩子,也习惯了与自己亲近的人。
能在第一时间与栾赢尔接触的时候,就察觉到她不是栾俏,自然也不可能听她的话。
她嗓音小,细声细气的,可这会儿哭起来,几乎是在拿命来嚎着哭。
就好像连她都知道,如果栾赢尔一直在,栾俏是回不来的了。
栾赢尔被她哭的心烦意乱的,正想质问佣人保姆,这才想起来,她刚才想一个人过来看,让佣人都出去了。
她头疼的盯着床上的栾娇。
她都在后悔,刚才居然会昧着良心去夸栾俏,这个栾俏,给她留下的全都是所谓的烂摊子!
栾娇在这边哭,很快便引起了佣人的注意力,栾青瑜和叶南蓉自然也听见了。
就连刚刚被她呵斥过的叶婵娟,也探头探脑的凑过来想看热闹。
她一脸沉着,呵斥着那些人:“干什么?看什么?没见过孩子哭?还不把人哄好了!不然栾家留着你们干什么?”
佣人生怕自己丢了这份工作,连忙手忙脚乱的过来哄栾娇。
栾青瑜却问了一句:“你来招惹暖暖做什么?她还只是个孩子。”
“是啊。”栾赢尔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她还只是个孩子,可栾俏把她教的很好,抱着我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我不是栾俏了,跟我说,不要我,要妈妈。”
“当年栾家不容我,如今,我便是不想容她,你们又能怎样?”
她盯着床上仍旧睁大泪眼看着自己的栾娇,略带不耐。
“尔尔!这是栾家的继承人,就算你不承认这个身份,可她……终究和你血脉相连。”
“哦?血脉?”暖黄色的灯光下,栾赢尔把玩着手里那把冰冷而散发着寒意的掌中枪。
“当初,我也和你血脉相连呢。”
叶南蓉脸色一白,后退半步,摇着头,再也不肯说什么了。
她垂眸转身,离开了栾娇的房间,背影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
连唯一肯护着叶婵娟的叶南蓉都走了,叶婵娟被栾赢尔吓过,自然不敢再在她面前说什么,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这会儿也跟着叶南蓉离开。
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下栾青瑜,以及哄着栾娇的佣人了。
可佣人怎么哄,栾娇都在哭。
最后还是栾青瑜问:“能让我试试吗?”
栾赢尔没说话。
他上前去,低声安慰了栾娇几句,栾娇在他怀里,任由他替自己抹着眼泪,然后小心地趴在他肩膀上,小心地问了问栾青瑜:“那我妈妈……还会回来吗?暖暖想妈妈了。”
栾赢尔想开口,栾青瑜却适时地摇了摇头,对暖暖道:“妈妈会一直爱你的。”
栾娇这才将信将疑的看了栾赢尔一眼。
大概是哭的累了,她身体本来就不好,栾青瑜哄了她一会儿,她就趴在栾青瑜怀里睡着了。
栾青瑜见她睡着过去,才把她放在床上,让佣人仔细盯着,今夜不许离开。
直到安置好栾娇,两人从栾娇房间出来,栾青瑜才皱眉:“大小姐,她还只是个孩子,是和你一脉相连的孩子,也是栾家下一代的继承人。”
“你于情于理,都不该对她动手。
栾赢尔眉头一挑,“你是觉得,我刚才是要对她动手?”
她其实是想解释,说自己连给栾娇将来规划的路都选好了。
她会在栾娇成年接任栾家继承人的位置前,把栾家打理好,到时候还她一个太平安稳的栾家。
她身体不好,就不用担心处理栾家这家大业大的事物,安心的做栾家的继承人,享福就好了。
如果碰上喜欢的人,直接让人入赘栾家,她身体不好,不适合生孩子。
栾娇若是想要孩子,就让人代孕,替她生个继承人出来。
想多要几个孩子热闹,也是可以的。
如果不想孩子闹腾,只生一个,给栾家嫡系留一个血脉就足够了。
也不用她亲自照顾,费力费神。
可此刻,在黑暗中,她看着栾青瑜虽然隐藏极深,却略带怨恨的眼神。
那些最初的想法,那些想要说出口的解释,她突然就不想说了。
也是。
在他们眼里,她是五岁就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杀人凶手。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杀人凶手的话。
恶人想要成佛,只需要放下屠刀,好人想要成佛,却需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
可在他们眼中,曾是恶人的她,已经放下刀了,现在就连有人对她不尊,不敬,她也仅仅是警告而已。
然而……
他们还是不肯再信任她。
甚至,不会把她当做一家人。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回想起刚才抱起栾娇的那一刻,栾娇只用了一瞬间,就察觉到她不是栾俏。
也许这个家,接纳的,从来都不是她栾赢尔。
她输给了栾娇。
输给了自己。
可——
栾赢尔,是从不认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