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姣姣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她紧紧地咬着唇,半天才轻声开口:“俏俏,有些事情,是不能问得太明白的。”
“但至少和我有关的事,我总是要知道的吧?就算不为了我,为了小望呢?”
“总之……”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我的手。
但被我下意识的躲开了。
她神色里似乎有些受伤,叹了口气,道:“总之,我是不会害你的。”
我在医院里陪了小望和暖暖一夜,看着他们病情平稳,才放心几分。
第二天,才让人来照顾他们,我自己则回去休息。
刚出医院,就碰上了一个……
算不得熟人的熟人。
我眯着眸子,看着门外的那个极似沈子宴的身影。
我有时候都分不清,到底是真的看到了他,还是世界上真的有一个和沈子宴一模一样的沈莫寒。
又或者,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场梦?
等到梦醒来,我还没有去巴黎,沈子宴也没有因为追随我去巴黎,而遇到飞机失事。
我恍惚的看着那人。
直到他走到我面前,我还没反应过来。
他眉梢微挑,“你来医院?”
“嗯,看看孩子。”我面对这张脸,不太笑得出来,“说起来……也是你的侄子侄女,你要去看看吗?”
我走的时候和人交班,小望和暖暖还在睡觉,这时候去,应该也不会吓到他们。
我其实是想试探沈莫寒。
如果……
如果我心里的猜测,和陆辰华说的话是真的,那么,见到小望和暖暖,他不会没有动容。
但凡是一个父亲,但凡他脸上有一丝表情,我都能从他的反应里看出来。
可我注定失望了。
“栾娇是你们栾家的孩子,至于沈望……栾家可以选择新的继承人,我想,你应该更想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
他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的话,说完,见我没有回答,还补充了一句:“应该没有母亲愿意和自己的孩子分开。”
“也是……但不管怎样,他们确实是你的侄子侄女,你真的不去看看?”
他的眼神探究的落在我身上,“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要我去探望?是单纯的为了探望?”
我心里一惊。
为他的敏锐而震惊。
要是换成沈子宴,大不了就是拒绝,要么就是跟我去看。
毕竟沈子宴这个人一向温和。
哪怕最初才认识的时候,他认错了人,误会了我。
我叹气。
“有感情的才是亲人,这样只有血缘关系,没有感情的,算什么?以后不要提这件事了。我做主把沈望的抚养权给你,你也别拖后腿,再让沈家把孩子夺去。”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我脑海里又恍惚想起沈子宴留给我的录音留言。
他说,如果时光能重来,我们的相识没有那么不堪,我会爱上他吗?
会吗?
我不知道。
但我想……
我想赌一把。
我想毒,眼前这个让我下意识想要依赖和依靠的人,就是他。
我伸手,一把攥住他的衣袖。
他大概也没想到我会突然出手,已经下了台阶,被我这么一拽,他直接整个人带着我,一起滚下了台阶。
好在这台阶本来就只有几层。
我摔下去的时候,还能感觉到他反应迅速的伸手护住了我的脑袋。
我滚了几层台阶,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半天反应过来,抬头去看他,却见他已经收回了手,单手扶额。
我立刻猜到什么,顾不得他的反抗,直接拽开了他的手,看到他额头上破了皮,鲜血正顺着伤口流淌到脸颊上。
我脑海里一下子炸开。
顾不得那么多,连忙站起来喊护士。
他拒绝了一次,见我态度坚决,最终还是没能反抗过我,跟我去了外科包扎。
看着他包扎伤口,我有些歉意,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只是想……还有些话和你说。”
“那你现在说。”
他坐在椅子上,任由医生包扎上药,眉头都不皱,甚至和我说话语气,都平静的异常。
我反而说不出口了。
能说什么?
难道我要问他,是不是真的沈莫寒?
还是……
我没法问,也不能问,真问了,他说不是,我就连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我想,哪怕他不是,就算他真的不是……
给我一个希望也好。
让我以为这就是他。
就是他口中说的,时光重新开始,我们重新相识。
我看着他,眼泪忽然就涌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这张脸,就总是想哭。
他表情平静的看着我哭,直到我哭完,他伤口也包扎完。
医生看见我哭,还责备了一句:“小伙子,你女朋友看到你受伤,都哭成这样了,怎么也不哄哄?”
我怔了一下。
沈莫寒语气淡淡:“她是我弟妹。”
医生好像也愣了一下,半天才说:“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
我反应过来,去结算医疗费。
但到最后,他也没让我出钱。
只不过,他付钱的时候,我一直在一旁看着,直到他拿了身份证,办了医疗卡。
我还在想,身份证……有伪造的可能吗?
我纠结着这个问题,都忘记了走路,一直站在结算窗口前。
他大概走了两步,才发现我没跟上,回头看我一眼,蹙眉:“刚刚的教训,现在就忘了?还在走神?”
我回过神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没说话。
我跟着他出了医院,直到到了他车前,他伸手拉开副驾驶的座位,“你回栾家?”
我愣愣的点头。
“上车。”
他言简意赅的邀请我上车。
我心情复杂,上了车。
这辆车大方而低调,和沈子宴一样的风格,但里面装饰却是不一样的。
而且我注意到,他的车挂,是一个小巧的心形相框,粉色的,做的异常精致。
只是年份有些久了。
这样的东西,只能是女孩子的,而且,里面大概率,会是女孩子的照片。
我盯着那相框看了几眼,问正在开车的沈莫寒,“这个相框……有什么来历吗?”
他回眸,瞥我一眼,道:“一个故人的。”
故人。
这个词,可以有两个含义。
可以是过去就相识的人,也可以是……已经去世的人。
我怕如果他不是沈子宴,而是真的沈莫寒,提起他的伤心往事。
也就没有再去多问。
只是,我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借着包包的遮挡,悄悄的拍下了相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