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什么呢。”他伸手敲了敲我的额头，“别乱想这些有的没的，我让你来，是问问你，有没有想过回公司？”
“嗯？”我没想到他话题会转移到这里，“这是……母亲的意思？”
“我向母亲提起过，她没有反对。俏俏，若你只是平常女孩子，我不会这样逼你，可现在栾家危机四伏，就连你所依托的沈家呢？沈家自身难保尚且不说，就沈莫寒的态度，你敢把希望放在他身上吗？”
“什么危机四伏？什么意思？”
他没理会我的追问，不肯放过我，问：“你回答我，你敢信沈莫寒吗？”
这一次，我没说话。
“你看，你自己都不敢回答。”
这话于我几乎是诛心之言，何况我才刚刚和沈莫寒不欢而散回到栾家。
此刻，我坐在栾青瑜的办公室里，几乎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我忽然觉得，也许回来是个错误的选择。
“哥，我可以回去……”
“回去？你回哪儿去？且不说沈家，就沈莫寒身侧，还有你一席之地吗？”
我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下来，“哥哥！”
“俏俏，你还太年轻，无论什么时候，权势才是你所唯一能够倚仗的东西，否则，你以为为什么我能活到现在，能护住你，能逼迫她找出苏晴和肖茵保护你？”
直到此刻，听见栾青瑜终于摊牌，我仍然觉得难以置信。
“你说……苏晴她们，不是因为叶南蓉？是你？是你让她们这么多，心甘情愿做了我十七年的替身？”
他坦然承认：“是。”
“栾青瑜！”
我气急，这一次，连哥哥都没有喊他。
他倒也没有在意，更没有生气，只是语气平静的说：“他们没有权势，或者说，他们没有足够的权势，所以护不住自己，更护不住自己在乎的人，否则，你去过临城，见到过苏晴的生父，别说那时有沈家的人保护你，即便没有，你以为……最后一刻，他真的敢对你下得去手吗？”
“他是苏晴唯一的父亲，可苏晴却不是他唯一的女儿，如果他敢对你下手，迎接他的将是整个栾家的怒火和赵家的灭顶之灾，他赌得起吗？”
这样的沈莫寒对我来说太过陌生，我哆哆嗦嗦的坐在轮椅上，听着他说着这些话。
“俏俏。”他半晌后，才轻轻地蹲下身，与我平视，“我知道现在和你说这些，会吓到你，可你要知道，除了小望与暖暖，哥哥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无论做什么事，哥哥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他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如果不是我还记得他之前的话，现在大概也会感动不已。
我静静地看着他的面容，仿佛从江城初次见面，到后来在苏家以兄妹的身份相处，再到回到栾家，我第一次认识他。
“叶南蓉做的事……都是你让的？包括苏晴的那些事？”
“是。”
我沉默着，没说话。
“俏俏，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可你身为栾家人，就已经注定了无法逃离这个漩涡，如果不这样做，苏晴的下场，就会是来日，你的下场。”
我浑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冷，仿佛又看到那日苏晴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躺在浴室里。
“我要怎样做？”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轻的发飘。
“回到栾家，董事长的位置依然是你，你是栾家的继承人，这是没人能改变的事实，我会把所有的势力……都交给你。”
我垂眸看着眼前的男人。
如果不是我知道他是我血脉相连、一母同胞的哥哥，我很难想象，他会以这样的姿态，来‘恳求’我。
我总觉得这十七年对我来说不公平，可我从没想过，这十七年以来所有的事，如果都是栾青瑜的布局，那么他承受了多少？
上天几时厚待过他？
想到这里，我眼眶有些泛红，他所做的那些事，多半也是为了我。
如果没有我的存在，他未必会手染鲜血。
可我呢？
我一再逃避，一再退缩，以为和栾家断绝关系，离开栾家，就能和这些事再也没有关系了。
可是真的能吗？
浑浑噩噩的，我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答应栾青瑜的了。
只记得第二天，栾青瑜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我伤势痊愈，将重新回归栾氏集团。
我刚在手机上看到直播，看到一半，就被电话打断。
我划过屏幕，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提醒，是沈莫寒。
我抿了抿唇， 接了电话，“有事吗？”
因为程珊的事，我的语气也下意识的有些冷淡。
“你和栾家……”
他没说完，我就已经猜到了他要说的话，直接打断他，说到：“是母亲默许的。”
“叶南蓉？”他皱眉，“俏俏，你好不容易离开栾家，不要再回这个是非之地了……”
“我不回去？我是栾家的人，我不回去，栾家的一切谁来担着？是我哥哥，还是将来等暖暖长大，让暖暖来收拾烂摊子？我不是一个好妹妹。”
我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已经有些哽咽，“我让哥哥承受了那么多，现在，不能让我女儿将来再承受那么多了。”
“俏俏，你在说什么？我说过了，会帮你争取暖暖的抚养权。”
“你争得过吗？”我问他，“沈莫寒，你信命吗？”
他愣了一下，电话那边，半晌没有声音。
我也并没有奢望得到他的答案，只看着手机屏幕上给他备注的名字，一字一句，道：“我不信，所以我要打破栾家这所谓的规矩，所谓的传承，我要让所有栾家人，和栾家有关系的人都知道，他们错了！”
血源并非是一切的起源。
感情才是。
挂了电话，我心情异常舒畅，倒也不再纠结和沈莫寒之间的事儿了。
只是，不知道小望什么时候来的，还听完了我刚刚在电话里说的话。
我心头一凛，连忙让他把门关上，把他喊进来。
“小望，你刚才……都听到什么了？”
“我全都听到了。”他安抚我，摸着我的脸颊，“不过妈妈，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尤其是外婆。”
“好，妈妈相信你，我们拉钩。”
我伸出手，小指和他的小指拉钩，然后大拇指相印。
我才挂了电话没几分钟，都没和小望说完话，就又接到沈莫寒的电话。
这次，我是真的不耐烦了。
本来想接了电话说一句忙就挂的，没想到，沈莫寒开口就是一句：“程珊出车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