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后悔过，我的意识就不会醒来了，你明白吗？”
栾青瑜一直不肯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栾赢尔在十七年前，确实做了天理难容的事。
可他却再也没有机会问她哪怕一句了。
好不容易等到十七年后，等到栾赢尔的意识重新回来，他终于把这句话问出口，却得到了这样的一个答案。
他不死心，“尔尔，这是你的家。”
“叫我大小姐。”栾赢尔抬起头，笑看着栾青瑜：“这里是栾家，但不是我家。”
栾青瑜怔了怔，似乎没明白她的意思。
“有些话你不需要懂，只要在我在的时候，明白一件事就行。我在，栾家就在。”
栾青瑜沉默着，没说话。
“对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我要拜托你。”
她一向高高在上，即使面对叶南蓉，也从没有半分规矩。
今天居然用了‘拜托’这个词。
栾青瑜心里郑重几分，“大小姐，您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吩咐我。”
“我知道栾家人有多冷血，也知道栾家继承人天生断情绝爱。我不能保证其他人，甚至不能保证栾娇怎样，但我愿意相信你一次，从五岁那年开始。”
“你以为十七年前，楚郁真的有能力催眠我吗？我原本以为，这个世界上，谁都会背叛我，唯有楚郁不会，可事实证明，我选错了。”
“真正从没有背叛我的人……竟然是你。”
她目光落在栾青瑜身上，带着几分复杂，“既然这样，把她托付给你，我也算放心了，你在苏家能护住苏晴和她，将来即使在栾娇手上，也是能护住她的吧……”
“大小姐？”栾青瑜心头疑惑更甚，“您说的是？”
“栾俏。”
栾青瑜手一抖，差点儿没站稳，“您说什么？”
“我说，栾俏。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如果有一天栾俏回来了，替我照顾好她，无论要面对的是谁，是什么，不计代价，不顾生死，也要护住她。”
她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来，递给栾青瑜。
“这是栾家的一部分势力，我记得栾俏接触过，她现在不在，暂时你替她保管吧，等她回来，这部分势力，就完全归属她个人，不再属于栾家。”
栾青瑜没接那钥匙，而是盯着栾赢尔：“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只是在和楚郁研究精神和人格方面的问题而已，万一有一天栾俏能回来呢？”
“如果栾俏回来了，你呢？”
“我当然还是我。”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也是希望栾俏能够回来的。
可真的看得栾赢尔也在为栾俏回来做努力时，他心里忽然不安起来。
好像……
即将要失去什么。
就好像十七年前，看着栾赢尔拿着汽油，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拖着汽油桶，沿着栾家别墅，绕了无数圈，最终确保只留下了他身边的一个出口。
对他说：“你可以走，但今天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也可以说出去，我也不在乎你说出去后，别人怎样说我。”
说完，她就毫不犹豫的把打火机丢进了她倒的汽油中。
整个栾家，陷入漫天大火。
他逃出来了，可日日夜夜，都是噩梦，还有那寻找真正的栾赢尔所在的地方的任务。
还要隐瞒着苏晴的身份。
以及看着苏晴日复一日的痛苦，他却无能为力。
他终于在江城见到苏俏的那一刻，他那时觉得自己松了口气。
可后来才知道，那时只是觉得自己完成了任务。
对于栾赢尔的回归，他……
并不期待。
即使这个人，和他有血缘上的关系。
他闭了闭双眼，“尔尔，我们从来都没有说过要你做什么选择，也没有说过，要你，或者是要栾俏，一切都像你说的，是命中注定罢了。”
“既然知道，那就好好的等着栾俏回来吧，我可不希望将来在我手下成长起来的栾家……欺负我的人。”
她说完，就开口赶人：“没有别的事情了，你先出去吧，我还要忙临城的项目。”
提起临城的项目这几个字，栾青瑜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
可看向栾赢尔时，她的表情分明又那么镇定自若。
如果她真的做了什么……
她不可能还在这里这样镇定。
他略带烦躁的拿着那钥匙出了栾赢尔的房间。
一出去，刚关上门，叶婵娟就出现在他面前。
“夫人让您上去。”
自从上次叶南蓉公开说她只是养女后，她都不能再称呼叶南蓉为母亲。
她看向栾青瑜身后的房间。
一切都是因为栾赢尔。
三岁那年……
如果不是栾青瑜意外救下了栾赢尔，那么栾家继承人的位置，就已经是她叶婵娟的了。
叶婵娟这个名字，她不喜欢，她喜欢……栾婵娟。
她嘲讽的看着栾青瑜上楼的背影。
到了叶南蓉的房间，叶南蓉似乎早就猜到了什么，朝他伸出手。
“尔尔给你了？”
“什么？”他绷着一张脸。
“栾家的一部分势力，我知道曾经在栾俏手里，后来归属尔尔了，尔尔想给你，是吧？”
“青瑜，有些东西，不属于你。”
钥匙在栾青瑜手中，他攥得紧紧的，不肯交出来：“可那些东西，也不属于您。”
“是吗？”
叶南蓉把玩着手里的枪，“你以为栾家的势力，靠的是什么？”
“靠的是你的血脉吗？”
“不，靠的从来都是强大。在栾家，胜者为王。”
她说着，走向栾青瑜，忽然笑了一声，“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我不知道，三岁那年，尔尔突然意外生病，差一点去世的真相？”
“你是不是也和婵娟一样，认为她确实是好运气，这么多人查找尔尔生病的原因，都没有找到尔尔的病，根本不是生病，而是因为实验室里的东西？”
“这么多年，所有人都认为婵娟不如尔尔，可婵娟如果真的不如尔尔，三岁时，尔尔就不会输在她的手下了。”
栾青瑜万万没想到，只是栾家极小的一部分势力，因为不愿意交给他，居然告诉了他这么多年前的秘辛。
他从不知道尔尔三岁的时候生病，是因为叶婵娟。
只是这件事……
尔尔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