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小镇,蒲骁见到干鸡子,干鸡子最近确实在家没有做什么,蒲骁便对他说了准备买车的事,正好可以请他做司机,工资按照市场行情算,总之不会亏待的。
“旧车虽然修理成本高,只要货源充足,还是可以经营,不过买车的时候要注意,车况太差了还是不得行,最好找个内行同路去看下,帮你开车肯定没问题,我们之间,工资更不是问题,就是不能长期,我老汉儿刚走不久,他以前那个货车,车况太旧已经卖了,我是家里老大,弟娃还小,平常就在附近矿山可以开工程车,每天能回家,方便照顾家里,我妈现在也催着我赶紧结婚”干鸡子说
“小镇到城里不算远,不过每天回家可能是有点困难,主要是货源不一定固定,有时需要到处跑”蒲骁说
“这样嘛,我先帮你把车跑起,多教你开,你也学快点,最多一年你就可以单操了,主要是矿山道路差,环境又复杂,不然几个月你就可以了”干鸡子说
“那好,就这么定了”蒲骁说
接下来,干鸡子又陪同蒲骁买了辆旧货车,同时也成了蒲骁的师父,蒲骁在城里给干鸡子租了间住房,开始跑起了货运。
也是在这时,王勇开始跟着他哥做起了办公设备以及耗材的生意,李兵在市区开店卖起了女装,张励也在郊区开店做起了汽车修理,李林接手了胖师父的火锅店,还有一位开饭馆的狗娃子,几个小伙伴,常常聚在一起,个个意气风发,喝酒畅怀,慢慢的,在嘉陵他几个也有了一些名气,酒吧舞厅成了他们常去的地方,社会上方方面面认识的人也多了,而这段时间也成了他们最快乐的日子。
畅快的日子过的很快,这年底,狗娃子给蒲骁说“嘉陵的货车越来越多,主要还是旧车,汽车配件的需求越来越大,汽配生意主要是那几家运输公司在经营,私人做的还不多,规模也很小,不如我们合伙也去开一家,比运输公司的价格低一点,经营更灵活一些,生意肯定好”
蒲骁听后,很是赞同,两人一拍即合,说干就干,狗娃子负责租铺面开业的事,蒲骁就去组织货源,很快汽配门市就开业了。那个年代,要做生意并不是很难,首先不是要有好多本钱,关键是要胆子大,又是买方市场,三角债普遍存在,主要的配件货源,省内几家汽配厂都可以佘销或滚动付款,其余的可以在省城大的汽配公司批发,第一次给一些现金,后面的也是佘销,蒲骁一个楞头青就这样上门去跑了一圈,基本就搞定了。汽配门市开业后,陆陆续续就有汽配厂的销售人员找上门来,特别是河南、福建一带的汽配厂,它们的产品价格低,品类齐,进货一样不用垫资,很快两个年轻人的汽配门市就顺顺当当的做起来了。经营了一段时间后,生意看着还不错,不过赚到手的钱却也不多,为了拉生意,他俩也佘销,应收账款越来越多,货车老板又多是散客,收起帐来也很麻烦,能赚到手的钱自然少了很多。
后来狗娃子认识了一位信用社的领导,帮他贷了一笔款,他用这笔钱开了家高档中餐厅,就没怎么管汽配门市了,再后来他胆子越来越大,继续贷款,嘉陵市的好几家银行都贷了款,买了几台货车,都是新的,还买了一家小矿山,又去广东买了台二手的大名牌小汽车,回来后招摇过市,一时间,在嘉陵无人不知,严然一幅大款模样。
那边狗娃子忙着做大款,这边汽配门市蒲骁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把自己的货车卖了,专心汽配门市的生意,成天忙忙碌碌,却忽略了另一人的感受,耍了两三年的女朋友马丽向他提出了分手,马丽很漂亮,追她的人自然不少,她提出分手的理由是和蒲骁耍了几年朋友,从未听他提过结婚的事,总觉得他不是真心,也有些不负责任。这其实有点冤枉他了,蒲骁的性格耿直包容,重情义,感情专一,只是年轻人好玩,又想干事业,家里人也没有给他讲过这方面的事情,对家庭婚姻没有规划,自己又觉得男人应该先立业,再成家,才能照顾好家庭。这次马丽提了分手,又是一番敷衍搪塞,也没有和她认真沟通沟通,交流想法后再和家人商量商量,慢慢的马丽就被别人追走了,成了别人的新娘。
嘉陵市的矿山虽多,但都是些小矿,产品质量也不好,随着交通的发展,省外的优质产品进来,继续开采已无价值,国家对矿山安全,环境资源保护的工作不断提高,发布了要求全面关停小型矿山的政策,除了几家稍大的矿山,嘉陵市的小型矿山随着这次政策也就全面关停了,曾经熙熙攘攘的马路,烟雾灰尘的空气也成了历史。没有了货源,经营货车的也就少了,蒲骁的汽配门市生意开始下滑,生意也越来越难做了。
就在蒲骁还为生意焦虑的时候,遇见了高中同学何云,上学时,两人关系较好,都不爱学习,高中那次打架他也参与了,后来转到另一所学校读完了高中,高中毕业后,由于家里有关系,他爸是局长,安排他去了一家事业单位上班,属于合同工,不久后,原单位要新成立一个部门,缺少懂新业务的专业人员,单位就选派了二名年轻人,委培去省城的专科学校学习,何云就是其中一名,毕业后回到原单位工作,很快又转了正。
听到蒲骁讲最近生意不好做,何云说起他在省城看到好多人在炒股,股票市场很火爆,可以研究一下。也是这次见面,蒲骁还从何云那里听说到,另一位和他关系较好的高中同学陈实,现在省城的一家公司上班,是一家国企设在省城的销售分公司,这是一家国内有名的家电企业。
听到何云讲股票市场火爆后,蒲骁心中涌动,他以前也在一本书里看过,对股票略知一二,这次便去书店买了两本关于股票的书,迅速看了一遍后就决定要炒股,再一了解,结果嘉陵市当时还没有证券交易所,蒲骁就去找表哥打听,想问他知不知道股票买卖的事。表哥对他说“嘉陵目前还没有交易所,无法买卖股票,只有省城可以,而且据我所知,股市行情很不好,现在就像股灾一样,你还是老实点吧”蒲骁听了后说道“汽配门市现在生意也不好,我就想再找个啥事情做做”
“往小镇走那边,划了片工业区,正在招商,条件优惠,我弄了块地,准备搞个化工品加工厂,你可以来帮我,入股也可以”表哥说道
“可以啊!随叫随到”蒲骁回道
就这样,蒲骁又跟着表哥忙工厂的事了,刚开始盖厂房,接着后面要买设备,安装调试,原料采购,人员培训等等,事情越来越多,后面他干脆把汽配门市转了出去,全心投到工厂里去了。大半年过去了,主要的东西都搞的差不多了,还有一些细节的东西,不过细节的东西有时影响很大,也很麻烦,前期预料不到,要完善,要花钱不说,还要费时间。
就管道接口密封问题,就头痛了很久,特别是玻璃管道,异型弯头,要经过高温强酸不泄漏,用了很多材料、方法都不行,最后还是蒲骁到省城的一家街办的类似企业找到了方法,属于花钱偷学那种。终于可以试生产了,第一批产品出来后质量基本达标,可用可卖,但和大厂的同类产品比,品质要差点,卖小客户没问题,但是大客户用量大,要求高,不愿接受他们的产品。
后面生产的也都差不多,搞了很久也搞不好,找技术顾问了解后,推断问题可能出在原材料,经过几次试验后,确认了就是原料问题。这下麻烦了,当初建这个厂就是本地有稳定的原料,普通使用,质量也没问题,只是这个原料对他们的产品来说,有的原素含量高了些。要解决这个问题有两个方法,一是从更远的地方找新的厂家采购原料,并且还不稳定。二是增加更新一些设备,需要不少的资金,这两个方法他们都没法用,换新的原料厂家,距离太远,成本增加太多,生产出来后没有竞争力,增换设备需要不少的钱,建这个厂,表哥的钱也花光了,还把刚在城郊新区,修建不久的楼房,有六套房和楼下铺面全部抵押银行贷款了,蒲骁转让汽配门市的八万转让费也全部花了进来,早已没有钱用来更新设备,而私人借贷也不行,这么多钱一般谁敢借,而且也没有,那时大家的工资一个月也就五六百块钱,很多家庭连彩电、电话都没有。没有办法,也就先这样少生产,不死不活的又过了大半年,还是没有办法解决,厂子里也没啥子事,蒲骁也就没去厂里了。
一九九七,香港回归,全国上下,热烈庆祝,回归当日,电视直播。蒲骁和他的伙伴们又相聚一起,喝酒看直播,只是这次气氛有些怪怪的,时儿兴奋,时儿沉闷,原来是少了两人,一是李林北上打工去了,二是狗娃子最近少有露面,难觅踪迹,再就是蒲骁也有些郁闷,没有往日话多开朗了。
见蒲骁闷闷不乐的样子,王勇对蒲骁说“你现在好像闲的很哟,厂子里没啥事做嗦”
“就是没事啊,卖的东西,一个月生产几天就够了,闲的很”蒲骁回道
“那你没事出去转转嘛,看看有没有啥项目,我们可以一起做”王勇又说
“往哪里去嘛,沿海地区现在都不香了,倒是西部现在去的人比较多,但是这些地方我们都没有熟人,没得人牵线联系,介绍入门,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碰,那儿得行嘛,狗娃子的信息渠道多,又好久没看见人了”蒲骁说道
“我听说,上次小矿山关停,狗娃子把镇办的企业黄家矿山买了,全是在银行贷的款,现在上面正在催贷,几家银行也急的很,他现在躲起的”李兵说
“他现在跳的很哦,他前面贷的款就没钱还,不知咋整的,这次小矿山关停,银行又给他贷款买了黄家矿山,应该也只是被人利用,现在就剩这几家矿山,资源少了,想的人又多,别人也是利用他来想把矿山股权私有化,地方配合,银行违规放贷,还不是因为利益巨大,那想人算不如天算,遇上经济不景气,矿山效益并不好,上面又追的紧”蒲骁说
蒲骁还在回想着昔日在嘉陵的点点滴滴,这边酒桌上听到王勇大声吼道“瓶中酒喝完了,你们还要不要”
“差不多了”大伙都说道
“那转场继续喝酒还是喝茶”王勇又说道
“酒都喝饱了,那还喝的下茶,我们几个打麻将也没意思”李林说
“喝酒,继续喝,今天这么高兴,几个难得在一起”李兵说道
“噫,今天胆儿大,回去不怕媳妇了,你要敢喝我就敢喝”李林看着李兵说道
“我随便”蒲骁说
“那这样,肚子还有点胀,我们顺着河边走到江边广场去吃烧烤,消化消化”王勇说着又叫服务员过来结账
“结了账了”李林对王勇说道
“嘿,你结啥子账哦,这儿我是主场”王勇说
“莫说那些哈”李林又道
“那就走,走,走”张励起身说道
大伙便起身出了火锅店,沿着河边绿道往江边广场走。
途中张励靠着蒲骁问道“上次我去省城听你说想做快餐,在做了没有?”
“没有做,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和合伙的人”蒲骁回道
“做这个要好多钱?”张励又问
“五六万吧,主要看位置”蒲骁又回道
“我问过李林,快餐可以做,我也做过小吃店,自已做的话不会亏,这种小生意不要合伙,很麻烦”张励说
“我知道,现在很困难,拿不出钱,我一个人也做不下来”蒲骁说
“差一两万我可以支持,李林现在也有点钱,要帮你肯定没问题”张励说道
听张励说后,蒲骁一时有些哽咽,眼晴有些湿润说不出话,便点了点头。
“我说真的哈”张励又说
“好,我回去后再找找有没有合适的铺面”蒲骁拍了下张励的肩后说
大伙一路聊着,没多久就到了江边广场,广场江边有几家烧烤摊,他们找了一家靠江最近的摊位坐了下来,伸手就能抚到江面水光,这里正是江河汇聚口,江水平缓,江面宽广,江面两边建筑,绿植被各种彩灯装扮,倒影入江面,微风轻拂,波光粼粼,景色真是漂亮。这是个暖冬,大家又走了一段路,坐在这里,徐徐微风已入陶醉。
王勇随便点了些菜,叫了一件啤酒,大伙又接着开始干,照旧啤酒先干了三杯接着自由发挥,一会儿海阔天空,一会儿又共同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一件啤酒很快没了,王勇又叫了一件啤酒和一份水煮花生。对大伙说道“酒就总量控制了,就这么多哇”
大伙都点头赞同,嘴里也附合着“差不多,可以了”
“骁娃子还在跑网约车没有,怎么样嘛”王勇问道
“主要是价格低,想要多挣钱,每天工作时间就要延长,一天十二个小时可以跑四百元,一月休息四天,除了租车燃料等成本,一月大概六七千块钱”蒲晓回道
“我邻居买了辆新车跑,听他说还可以得嘛,一个月挣一万多”王勇又说
“嘉陵的市场我不太清楚,应该没有省城好跑吧,在嘉陵一月流水一万可能工作的时间还要长,而且他们买车跑的司机,好多不算投入成本,一个月成本除了电费就没了,或者说跑几年不跑了,车还是自已的,实际上运营车只有五年时间,到期了几乎没什么残余价值,买电车十多万,保险费也要高很多还不好买,算下来和租车成本差不多,但是租车风险小,比较灵活,不会把车砸在手里”蒲骁说
“我想也没那么轻松,我和李兵现在没事干,天天一起在河边喝茶,也想找个事做,不然生活都有问题了”王勇说道
“不至于吧,你应该可以养老了,儿子也工作了,实在不行把省城那套房子卖了也好过的很嘛”蒲骁说
“我也想过,但那套房子产权还有点问题”王勇回道
“李兵这几年在西山省做工程,不是还可以得嘛”蒲骁又说
“那边的甲方主管领导出事了,我们也是他牵线进去的,今年下半年就没有接活了,前期我们垫了几百万,本钱都没拿回来,现在只有等决算后了,等多久,能收多少回来还不知道,所以我回来几个月了,天天和老王喝茶,愁的很啊”李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