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我不再跟他们父子说话。
每日变着花样作死,撞柱子,绝食,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每次我都能在郎中的“妙手”下苏醒。
渐渐地,他们父子二人,对我的作死越来越不放在心上。
我也不用他们放在心上,只想把剩余的次数死完。
过了许久,到了重阳。
各府举办宴席,登高取乐,唯有城南王府。
时时刻刻跟在刘在身侧的,是和亲的公主流苏。
就连府内按照旧例举办的宴席,也是流苏主持。
整个王府,她俨然成了女主人。
可流苏如今还是蛮王妃。
为此圣上怪罪,但忌惮刘庄手握兵权,不敢动作,只能把刘江一降再降。
而南蛮王子,对此行径大为不满,边境几经骚扰。
朝野尽知,城南王府内,来了一个祸国妖妃。
我亲眼看着,自己十年间,经营起来的王府,在暗处逐渐冰消瓦解。
那些人还在怪我,怪我身为正室,为什么不尽劝谏之责。
我听见这个消息时,只是笑着咳血。
连百姓都能看出,流苏是妖妃,是异端,偏偏他们父子硬生生把眼睛闭上把大脑作废,愣是不看不想。
刘庄半夜来找我时,我正架起火炉,一张张烧着文稿。
文稿上有刘庄写给我的情诗,有我默给他的兵法,还有我给刘江写的策论。
压在最上面,是我写给刘江的治灾三策。
他就是用这三策,向皇上讨的赏,要用我换流苏回来。
我看着跳跃的火苗不觉嗤笑。
谁是最傻的那个?
我才是最傻的那个呀,把自己卖了,还要替他们数钱。
“你就这么恨我们,这么容不下流苏吗?”
刘庄站在门口看够了,进来反手关上了门。
我不看他,只是挑了挑火焰。
恨吗?
那股子恨意,好似已经随着时间消散了,如今我连看他们都懒得再多看一眼。
烧掉文稿,也只是因为我不想在这世界上留下任何痕迹。
我要回去了。
“环儿!”
刘庄惊呼一声,不顾跳跃的火焰,抢出了我和他的婚书。
看着他被火焰灼痛的手指,我锁起了眉头。
如今来装深情,又有什么用?又是什么意思?
“环儿,你何苦拿它出气!”
刘庄把婚书小心铺平:“你就是生我的气,也别伤了身子。
“千错万错,都是我不对,娘子,我给你赔礼。”
看着他小意道歉的模样,我心口熄灭的火,又一寸一寸地窜了上来。
我想起这十年间,我并非没发现不对。
可每次他都会缠着我千遍百遍地认错。
一直到我心软,把之前种种轻轻揭过。
并非他变得不好了,而是我眼瞎。
知道烧不成了,我干脆松了手。
“王爷到我这来,就不怕流苏公主看见吗?”我说道。
他沉默了。
只是普普通通一句话,可在有心人耳中,就变成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