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的房门缝隙中亮着微微的灯光。
小旅馆隔音不好，隐约还能听见房间里传来的吹风机嗡嗡的声音。
孟时北收回落在房号上的视线，敲了门。
房间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司遥这一次明显是学聪明了。
开门的时候没放下防盗链，门只能开出一小个缝隙：“谁？”
下一秒，看见门口站着的是孟时北，司遥立刻就要关上门。
只是孟时北速度更快。
他抬脚用鞋尖抵住门框，面无表情的与她僵持着。
司遥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吹干，有些乱糟糟。
脸上红红的，眼眶也红红的。
不知道到底哭了多久。
“开门。”
司遥的手扣紧门框，僵着脖子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在你身上装了监控，装了窃听，装了GPS定位器。”
孟二公子想无耻的时候，谁都拦不住。
“你不开门也没关系，我既然能知道你住哪一间房，我也一定能让人打开这扇门。”
司遥抿着嘴，现在是临近午夜。
孟时北要发疯闹起来，自己也会被连累。
她退了一步，抬头看他，“你把脚挪开，我开门。”
孟时北照做了。
木门在他眼前被合上，发出咔哒一声响。
孟时北心里头没由得一阵心慌，正要敲门，房门又被打开。
他不漏痕迹的松了口气。
司遥垂着头，迅速退开两步，一副不想和他接触的模样。
“哭了多久，眼睛肿成这样？明天不上班了吗？”
司遥抿了唇，侧身避开他的视线，“孟总工要和医院领导告状吗？如果是，我可以辞职。”
孟时北一步步往里走，逼着她后退，“司遥，出息了，我都不知道你现在还能拿医生的职业生涯来赌气。”
司遥说不过他，索性不再开口。
孟时北大剌剌往凳子一坐，环顾四周。
兴龙旅馆的房间很小，不过十平米。
环境不好，条件简陋。
一眼看到头。
但应该是她唯一能够负担得起的地方了。
“你打算以后都在这里住着吗？”
孟时北瞥见了角落里立着的行李箱，从兜里摸了烟盒出来。
正顶出一支，夹在手上。
划动打火机的瞬间，司遥快步走了过去。
一把夺下了他口中香烟，用力地摁在了桌子上。
烟丝爆出，她犹不解气。
像是寻仇一样，又朝着孟时北伸手：“其他的。”
孟时北眼里深沉如海，动了动，从兜里拿出那刚刚拆封的烟盒，轻轻放在她手心上。
下一秒，他又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背。
虎口抵着虎口。
掌心贴着掌心。
头顶昏黄的灯光代替了月光，将孟时北通身的戾气削去了一半。
司遥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她看着滚落在地上的香烟，刻意的解释：“你以前不常抽烟。”
孟时北在以往，确实没有烟瘾。
是在那夜荒唐之后，他才增加了吸烟的次数。
“人都会变的，极少有人会固守唯一。”
话糙理不糙。
不知道是因为屋内的气氛诡异，还是因为司遥为自己方才的举动心虚。
她开了口：“我走之前和你说的很明白，你对我做的事，我也全都记得。”
孟时北收紧了手中的力气，他定定地看着她：“司遥，我从来没想过要骗你，我也没欺负你。”
因为太过用力，他的骨节隐隐发白，“在万柳，在汤山温泉，从来不是玩你。”
她顿了顿，想笑，又笑不出来：“不管是不是，我都累了。孟时北，我欠戚家的情和债算不清，你管不了也帮不了，我也只能嫁给戚齐晖。”
没了烟盒，孟时北只能细细把玩司遥手指的缝隙，语调不急不徐，又犹如像是丢了一枚炸弹下去：
“你嫁不了戚齐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