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彦深中途来过两次,一次拿来一本新的户口本,还有一张银行卡,本子上只有司遥一个人的名字。
她握着本子,本能地发问:“是孟……孟家从中斡旋的结果吗?”
“你想知道详情吗?”
她想了想,摇了摇头,收下了户口本,却拜托他退还那张银行卡。
闻彦深照做了。
第二次再来的时候,他带来了一些书籍。
司遥翻看了一些,除了有一些英文版的医学专业书,还有一些是雅思考试类用书。
那之后,司遥每天不在浑浑噩噩,而是坐在书桌前看书学习。
一开始,注意力是集中不了的。
没过一会,她满脑子全都是孟时北。
但渐渐地,时间久了,她也变得麻木了。
日升月落,昼夜更替。
书中的晦涩难懂的字眼慢慢的能够顺利地进入到司遥的头脑里,她似乎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读书上面,废寝忘食地学习。
窗外的春风已过,司遥在淅沥沥的四月小雨中,独自一人去了汤山的陵园。
她撑着伞,手里捧着一束淡黄色的菊/花,一级一级地上着楼梯,来到父亲的墓前。
司遥将花束摆在一旁,蹲下身,不顾雨水打湿肩头,轻轻地擦拭着碑上的照片。
“爸爸,我要走了。”司遥轻轻地说,“对不起,这一次,我没办法带你一起走了。”
陵园周围宁静祥和,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我之前在梦里答应过你,下次来看你,不会是一个人来,可是我食言了。”她的脸上湿津津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但我现在答应你,我会好好地生活下去,我会照顾好妈妈的。”
司遥根本不知道自己自言自语了什么,语不成调,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爸爸,我是真的要走了……”她朝着墓碑无声地磕了个头,膝盖处一片潮湿。
她站起来,抻起蹲得发麻的双脚,“爸爸,我知道你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所以你不会怪我以后再不来扫墓的,是吗?”
回应司遥的,只有林间的虫鸣与鸟叫。
雨停了,她也收拾了情绪,往山下走。
山门入口处,停着一部两地牌照的埃尔法。
车门从内缓缓打开,司遥错愕地望着来人,“闻先生?”
“连姨说你出门来扫墓,雨太大,怕你不好打车,我凑巧在附近便开上来看看。”
汤山离京北市区三十多公里,怎么可能会是凑巧出现。
司遥看破不说破,礼貌疏离地道谢,“谢谢你。”
她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望着逐渐远去的山景,一言不发。
而此时,黑色的奥迪A8泊在暗处。
小周看了看后视镜,忍不住开口:“孟总工,……司小姐走了。”
后座的男人垂着手,额前的碎发长久没搭理,盖过了他的眉眼,让人瞧不起是什么情绪。
他的视线一直定格在埃尔法离去的方向,久久未有发言。
“孟总工……”小周急了,第一次没有经过孟时北的同意,启动了车子,“我们追上去吗?”
“不追。”他的声音与他的表情一样,漠然,平静。
“那……我们现在是……”
孟时北收回了视线,降下车窗,目光往山上一排排的墓碑看过去。
在那当中,有一个墓碑,是司海峰的。
他握紧了拳头。
“回去,回老宅吧。”
A8无声无息地往山下开,他并没有重新升起车窗,反而将唯一能抬起的左手也都伸了出去。
山间的风呼啸吹来,绕在他的指尖,仿佛像是司遥依旧轻柔地握着他,从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