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旨内侍往日有多风光,今日就有多狼狈,连一碗茶都没敢讨,火急火燎的跑了。
凌梁还对着门口破口大骂:“都是那些个文臣龟儿子,不敢打仗,就怂恿了旁人去和亲,他们怎么不把自己的老子娘送去和亲?”
凌绯华急红了眼:“眼下说再多又有什么用,父亲,不如咱们现在就进宫,求陛下收回成命。”
沈沛筠镇定自若的收了圣旨:“外祖父,母亲,您二位别说了,这是我情愿的。”
凌绯华大脑轰的一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和亲是什么意思,这一去,极有可能至死不得回了。”
沈沛筠跪了下来,明黄的圣旨在她手中攥得极紧:“我会回来的,带着哥哥一起回来。”
凌绯华俯身紧紧抓着她的双肩:“你哥哥?他不是在晖州吗?”
凌梁也走近了些:“筠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沈沛筠索性仰起头,将事情简略的说明了。
凌绯华与凌梁皆震惊不已。
反应过后,凌梁气的几乎冒烟:“把咱们家的一个送去陈楚不够,如今还要把一双都送过去!不成,我现在就进宫找陛下理论!”
于他心中,沈慎之就是他的亲外孙,毋庸置疑。
凌绯华咬牙道:“父亲,我同您一起去。”
“外祖父!母亲!”
沈沛筠音腔加重:“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即便没有这个圣旨,我也会悄悄前去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哥哥独自受难。”
凌绯华回过头,泪流满面:“他或许还能回来,可你不一样,你是作为公主和亲的,你若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凌梁不会说这些话,但那张平日凶煞的脸上,也写了悲伤不舍。
沈沛筠强忍着鼻间的酸涩,哽咽道:“不,我能回来,到时,我可以服用假死药,以此回转,到时候,我还是你们的女儿,哥哥也会和我一起回来。”
凌绯华抱紧了她,泪水很快打湿了她的肩膀上的衣襟。
沈沛筠眼眶一涩,泪珠夺眶而出。
房内一时静默,唯有两人的压抑的抽泣声。
凌梁竟也红了眼,轻轻拍了拍凌绯华:“让筠儿去吧,她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咱们凌家的女儿,也该去见见世面,做个笼中鸟又有什么意思。”
凌绯华抬起红肿的眼:“去吧,去把你哥哥带回来。”
沈沛筠重重的点头:“我会和慎之一起回来。”
话音刚落,方才还安然的凌梁,突然捂着脸落了泪。
他的哭声不加遮掩,充满了不舍:“战场上流血老子都没有半滴眼泪,就你这个小妮子。”
沈沛筠不知如何劝慰,只不停的重复保证:“我会回来,我一定会回来。”
……
远嫁的日子定在了冬日,陈楚为表诚意,也将他们的三皇子送了过来,与沈沛筠出嫁的日子共同出发。
公主远嫁,仪式宏大,各类陪嫁便足占了半个队伍,绕城一圈之后,才踏上了浩浩荡荡的和亲之路。
沈沛筠取下了头上的金丝绣线鸳鸯盖头,露出的一截手臂白璧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