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慎颇为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难为你有生之年姑且还能有了头……目。”
头脑二字说了一半,又被她生生吞了回去。
沈沛筠扶额:“与其在此猜测,倒不如应邀而去,亲眼看看那个滑不溜丢的老狐狸究竟想做什么。”
寿宴当日,户部尚书小老头,满头银霜,脸上的皱纹堆堆叠叠,仿佛他整个人都是一块浣洗衣物时,拧的皱皱巴巴的抹布成精。
葛放清喜气洋洋,精神矍铄,如此神态,却在看到沈沛筠同戎慎,陈元裴时,生生凉了一半。
“七皇子来倒也罢了,怎么乐阳公主同这世子都来了?”
站在旁侧的崔氏不明所以:“拟帖子的时候我问过你,瞧着你点了头才发出去的,他们应当是应约而来。”
葛放清那张皱皱巴巴的老脸一下子拉的老长:“我的意思是要你瞧着脸面,不必用心,如此他们滋润也知道咱们这处不欢迎他们,不曾想你倒是用了十二分的真情,真是乡野陋室妇!”
崔氏眼圈泛红,低头不语。
沈沛筠在不受欢迎,如何也是公主的身份,加之她在建宣帝面前临危不乱的威风,此刻这宴席上,可没有一个敢小瞧了她。
崔氏受了夫君责备,来了她这桌招呼,站的离沈沛筠远远的:“诸位今日能来,都是给了我家莫大的面子,可千万不客气,吃好用好,有不如意的,只管来寻我。”
紫芝对着自家姑娘狂眨眼。
姑娘快上啊,去做她的手帕之交,闺中密友!
骗不到老狐狸,同他家太太套套话总成吧。
沈沛筠没有动,只看着崔氏同他们这一桌的人挨个寒暄。
在旁人那都是你家夫君待你不好啦,婆母刁不刁的一箩筐话,到了她这处,只微微一笑:“公主尽兴。”
沈沛筠举杯颔首。
看着人走了,紫芝急的扯她的袖子:“公主,您怎的让她如此走了。”
沈沛筠面露沉思:“她似乎无意同我交谈,过来敬酒时便站的远远的。”
紫芝蔫了下来:“那咱们如何做?”
“见机行事吧。”沈沛筠说着,直接低头用起了饭菜。
桌上几个姑娘凑咋一处咬耳朵。
“不是说长公主今日也要来吗,怎么到如今还没见影子?”
“如今的长公主可不比从前了,她已经在陛下面前失宠,连皇宫都进不得了呢,我若是她,才不出来惹人笑料。”
“其实她有什么,原先嫁了个夫君倒是公侯家有实权的,可她原先那一家早就死绝了,若不是陛下抬举,她岂能风光到今日?乐阳公主看着才像是有福之人,不管如何,往后她都是要做太子妃,皇后的。到时候,长公主的风光就要到头了。”
“本宫瞧着,你往后的荣光也至此了。”身后一道冷冷的话音传来,惊的那几个姑娘皆面容惨白。
沈沛筠抬起头,正与她锐利的目光相对:“长公主来了?我还以为上次之后,你多日不曾出来,身患重病呢。”
陈琇盯着她,眼里的锋芒分明,又似隔了一堵墙,只能听到刀剑相击的声音,却远不能攻破:“本宫在如何,也是大楚的公主,轮不到你们这些下贱胚子多嘴,竹柔,给她们念念大楚律。”
竹柔张口就道:“编排皇室中人,其罪当杀。”
同桌上几个妇人忙各自起身,急不可耐的张口求饶,只道误会。
还有人把目光投向了沈沛筠:“乐阳公主,求你救救小女,替小女说说话吧,好歹,好歹小女也为你添了几句话。”
沈沛筠缄默不语,这话都好似她受了她们多大的恩惠一般。
实则分明是这几个姑娘自己多嘴多舌,与她未必有多少好感善意,不过是顺口一提,哪里算得什么恩惠?
说到底,还是她们自己口无遮拦,以致祸从口出。
陈琇脸上的怒气更胜三分:“大楚律法至此,又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一说,今日本宫无论如何都该罚你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来人,给本宫狠狠的掌她们的嘴,本宫说停,方能停。”
她身边总是会贴身带上几个亲兵的,吩咐一落地,后头就有几个身着戎装的女子过来,把那几个姑娘分别摁在了地上。
竹柔撩起袖子手:“几位姑娘,你们自身无状,可别怨恨旁人。”
眼见她是真的扬手欲打,有一妇人哭喊着扑上去:“不能打,不能打啊!小女孩是不曾出嫁的姑娘家,如何能在脸上动了手,你这不是罚,是要小女去死啊!”
女儿好脸面,今日在外头遭了这一顿打,名声尽毁不说,往后怕是都说不到亲事了,想不开的直接吊了脖子去死的不是没有。
说是要她们死怕都是轻的,分明是要她们生不如死。
柏蝶翁声道:“姑娘,这几位太太奴婢上次宴会见过,她们家里的大人似乎都是七皇子党,哭喊的那位是中立的。”
沈沛筠眸光微转。
如此的话,她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不过,陈琇现在恨她入骨,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只怕就是雪上加霜。
沈沛筠站起身,遮盖在重重厚裙下的腿脚朝后踢了一下,直接踹到了她身后的座椅。
“嘭”的剧烈声响传的远远的,引来了去了外间招呼的崔氏。
崔氏见此,脸色大变,忙不迭的上前:“长公主这是做什么,可是下人招待不周了,惹您如此大的火气?”
陈琇见到她来,掩下了眸内的不屑:“这几人冒犯皇家威严,本宫不过小惩大诫,难道崔太太也要多管?”
崔氏的笑容难看极了:“长公主,今日是我们老爷的大喜事,如此怕是都不好看,不若饶过她们,咱们自进去喝茶吧。”
沈沛筠暗暗皱眉,怪不得来时远远就见葛放清在训斥崔氏,她果真是个不会说话,拎不清的。
如她所想,这话明明没有半分的妥帖之处,陈琇却莫名压了怒火:“你的这份情面,本宫给了,放了她们。”
崔氏忙堆着笑:“许久不见长公主了,我房里还有一斛新得的珍珠,想赠与长公主,不知长公主可愿挪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