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铁门被一把推开,随着脸上的黑布被一把揭开,眼睛还没适应短暂的光明,徐林感觉自己被重重的丢到了地上。
地上厚厚的一层灰尘飞扬。余光中,可以看见,墙边已经结了一层层厚厚的白色蛛网。蛛丝细长,在平静的空气中微微颤抖。
挡住了走廊传来的灯光,四周的环境,重新变得阴暗。大约几秒过后,徐林终于抬起头来,冷眼瞧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薄唇微抿,只见他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口齿清晰:“为什么要把我抓来?”
他在督独和萧姓的私怨并无关联。而且,不仅仅是他,有可能,很多人都没有插手此事。就算是督独杀了萧姓,也跟他们毫不相干。但眼下,这群人却是将他们全部带来了这里。
男子没有回答,朝着他嘿嘿一笑,露出的牙齿已经是黄黑色的,少了两颗牙的地方,还有两个漏风的口子。
徐林平静的与他对视,眼中凛冽的寒光,如同锋锐的匕首:“而且,皇家,又有什么权利插手此事?”
他言语犀利,直言不讳:“你当真以为皇家还是多年之前那般风光?”
徐林这话,口气,言论,皆是气焰嚣张,不可一世。他用这般蛮牛的方式,卖弄那强有力的牛角,以最原始野蛮的方式,试图刺激男子开口说话。
那人继续笑而不语,居高而下的看着徐林,似乎在等着他发火。
徐林脸色平静,双眼仍旧锋锐。看不到眼波流转,只有深邃如深潭。
两人对峙,不知过了多久。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仿佛时间的流淌都十分缓慢,颇有些度日如年的感觉。
最后,是徐林淡淡的转开了头,望着封闭的墙壁,却仿若透过那重重障碍,看见了那乱星高挂。
这注定,会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这个男子,不肯透出半分口风。
徐林闭眼,心如止水,细细感受着四周。
又是数十息的时间,那负责监视他的男子合上双眼,一动不动,看起来,似乎已经熟睡。
但徐林心知并非如此,所以便也没有轻举妄动。
这男子隐藏了他的修为,所以徐林也是完全没有办法看出来他的实力,究竟是有多强。
而且,如果这里是真正的皇城的话,人马应该也少不了。这样一来,他能自己逃出去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
而且……他连自己身处何方都不知道。就算逃跑,也不知道究竟应该朝哪个方向跑去。
但这男子就这样将他晾在这里,实在是与他的想法出入实在是太大了。他本来是想要来这里找些线索,一探究竟,才任凭他们将他绑来这里。可是,如果这里唯一存在的“他人”就这样沉默下去,他要从哪里获得他想要的信息?
光波所形成的浩瀚星河中,一颗毫不起眼的渺小星辰,突然微微闪烁了一下。
徐林心下一惊,又再次差点睁开眼睛。
这是……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声剧烈的撞击声,由上方传来。那了无生机的老旧房顶,开始龟裂。
或者说,是原本就存在的一丝丝裂缝,承受不住撞击,进一步扩大了。不断扩大的割口,正在以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速度慢慢潜伏。
在裂缝里面的暗绿色苔藓,湿湿滑滑的,却给这空气沉闷的死寂之地,带来了一丝生机。
这一切,都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
没给他一丝传奇的时间,巨大的震动便传了来。脚下,上空,全部在同时左摇右摆。
徐林反应过来,右掌重重的往地上一拍,身体凌空而起,猛地向前跳跃一步。
“哗啦——”
屋顶顺势坍塌,大块的石头,小块的石子,纷纷如同雨珠一般的落了下来。尘屑席卷四周,宛如飓风,来势汹汹,简直是要碾压一切般的凶猛!
一个身影,随之落下,站在了那一片尘埃未曾落定的地方。
雾气慢慢散去,徐林的瞳孔,猛然收缩!
那使劲的抽动面颊,似乎想要猖狂的大笑,却搞得自己搞笑不堪的面瘫,除了徐林的师傅孤没,还能是谁?
先前监管徐林的那名男子,显然也是被这突如其来,来历不明的轰塌惊吓了一跳,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孤没已经冷冷的看着他。
然后,这个令徐林费尽心思想要令其开口说话的守口如瓶者,在面对强敌的威胁时,还是按照本能开了口:
“你是谁?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孤没嘲弄的切了一声,伸出右拳,粗壮的手臂肌肉紧绷,朝着墙面,又是一拳下去!
那拳打的是雷霆万钧,凶猛无比。一拳下去,势如破竹,仿佛将四周的空气都扭曲了一般。
烟波浩渺,那墙壁应声倒塌,没有一刻的延迟。徐林顺势透过碎了的墙壁向外一望,有些惊讶。
外面所露出的,这是……泥土吗?
“反正不是皇家的地盘。还真是可怜,兵分八路,还专门躲到这种小地窖里来。只不过,不知道那另外几座地窖,是否也像是这个这般狭窄矮小。”
孤没那高大的身躯,在这里显得格外庞大。头顶距离墙壁的最高处,也不过才堪堪两厘米左右。好像一抬头,就能够撞到脑袋。
徐林眼神凝了凝。这里,是地窖?他之前,一直处在剧烈的晃动颠簸之中,感官都随着持续不断的震动而变得有些麻木,还真没有察觉他们竟然下了地窖。
之前没有什么特别高的对比物在这里,而徐林又一直维持着盘坐或是被人抗在肩上的姿势,没有按照平日的标准来进行客观的观察。因此,一直也没注意到什么。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不仅仅是这地窖矮小,这此时看守自己的男子,也并非如同他先前所见的其他人那般高大。壮实是壮实,可是,真要比起个头来,可能跟徐林也差不了多少。
孤没将目光重新投向男子,眼中明灭的流星铺天盖地,排山倒海,气吞山河:“反正不是皇家的地盘,就对了。”
他这话,说的话是平淡,可是,就是那份平淡下的无尽神秘,令人毛发竖起,脊骨透寒。
男子脸色一步,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欲要拔腿就跑,却发现,那用来撤离的通道,不知何时,已经被一堆乱石堆积挡住。
那人惊慌失措的看向孤没,只见后者面色平静无波。心惊肉跳的他,这才发现,孤没那除了精装干练外似乎平淡无奇的外表下,隐藏了,是多么可怕的实力与头脑。
孤没刚刚刻意击破屋顶,是为了杀进来。而击碎墙壁,除了震慑,还有一个原因,就是……
堵住出口!
孤没早已封死了他的出路,所以,现在,他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无处可逃。
虽然,以孤没的实力,弹指间就可以令这个男子灰飞烟灭。但他,这次,显然是更加享受将猎物好好把玩的过程。
“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孤没说起话来不冷不淡的,给人漫不经心的语调。
男子扭着头,紧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不说,啊?”
孤没右手向前一抓,甚至都看不清是如何出手的,只见雷霆闪电间,“咔嚓”一声,血液喷涌而出。
男子疼的龇牙咧嘴,向后退了一步,撞在后面的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眼中满是惊恐,却还有一层死守的防护。
“还不说?”
见男子将嘴唇咬的发紫,可见是完全凭借毅力在支撑着,孤没右手又是化作一道幻影,只见气光一现,那男子的另一只胳膊,这次直接落到了地上。
竟然是直接从肩膀处被割了下来!
“啊!”
这次,凄厉的惨叫由男子口中冒出,疼痛感使脑子混乱不堪。刚刚失去一臂的恐惧,更是犹存。只要感受到缺失的两臂的空虚,对他来说,就感觉如同见到了犹如催命的阎王。
更多的红色液体猛烈喷发,溅的他一身血污,扭曲的面孔上,五官有些狰狞。说时迟那时快,孤没步伐诡异,形似鬼魅,早已嫌弃的身影一飘,拉开了与男子之间的距离。
他负手而立,刚刚废了他人两手的他,眼中将一切看的云淡风轻。身上一如既往的洁净,没让自己身上沾上任何一丝肮脏的血迹。
“说不说?”孤没冷眼旁观,磅礴的气势,由他脚底爆发。
男子恢复了些许冷静,狠命的瞧了他最后一眼,仿佛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徐林看出来了,那脸上,还有些许悲壮。
等等,他是要……
徐林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来得及。
下一刻,那男子便是口吐白沫,倒地不起。黝黑的眼珠,只剩下了眼白,看来是已经死透了。
“大多数修炼者,最珍视的,莫过于他们的生命了。”孤没摇了摇头,语调麻木不堪:“如果他宁愿自杀,也不远交代,那就证明,不论他怎样做,都必死无疑。”
徐林闻言,有些疑惑的看向孤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