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巡抚府家的公子,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一道冷漠无情的声音,由人群后方传来。尖锐的逼问,尽管没有伤害他们任何人分毫,却带给人好似使用了刑具一般的感觉。
那男子英气逼人,如出鞘宝剑,身骑大马,上面铺着华贵的马鞍以及红毯,金字刺绣着一个显眼的“皇”字。
一片沉默,无人回答。大家被他气势所逼,难免心里慌张,所以没有人斗胆开口说些什么。
“不知道?”
那锐利的目光扫射着四周,在少数几人身上短暂的停留了一会,又接着移到另一人身上。
“那正好。”他冷笑一声,朝着先前进去查看狼藉的几名高大男子命令道:“你们去给我,把可疑的人都抓起来。”
几名男子不约而同的从鼻孔中喷出了白色的浊气,上前两步,一把一把的将学生抓在了手里。
“你们干什么!”
“放开我!”
多数人两脚悬空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对着束缚自己的男子拳打脚踢。更有甚者,为了挣脱束缚进而自保,竟然是直接开始运转起了武诀!
只见一道金光爆射而起,灼热的温度转换为滚滚的热浪。
“轰——”
“轰——”
效仿的众人,纷纷出手。一道道攻击,远从虚空霹下,近从泥地而起,无一不是使了狠劲的朝着这些皇家的人抓去。
这种关头,他们根本就没有顾及皇家权威的想法。哪怕是有,也在这种自身难保的关键关头,消失殆尽。
攻击呼啸而至,却只见那些男子,无不是周身金光荡漾。眨眼间,便将那道道电闪雷鸣,泥流石柱,尽数化为齑粉,爆碎而去,渣都不剩一点。
“这是学院的地盘,你们休要放肆!”
有人见这些人的实力竟然是如此惊骇,面露惊慌之色,情急之下抬出学院的名头。也是,学院这种地方,巡抚府也不得不低头,皇家仅仅是比巡抚府好了一点,按理来说,也不应该对这一切充耳不闻才对。
谁料,那些高大男子,却是脸上纷纷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学院出了人命,不给个交代,怎么成。”
有人握紧了拳头,面露愤恨。学院出的人命多了去了,怎么只有这一回,皇家却是快马加鞭的杀了进来。
虽然萧家公子死状凄惨,但皇家这次进来就给了他们个下马威,不仅威胁众人,甚至还直接动手,这不是明摆着不将他们背后的势力放在眼里吗?
“你们抓我干什么!肯定是督独!他们两家素来不和,与我何干!”
此言一出,将脏水泼向了督独,提醒了众人,纷纷开始鹦鹉学舌:“肯定是督独!督独!”
平日里尊敬客套的表情,已然转变为了不顾一切的狰狞。这些男子身上传来的威压,简直如同山岳盖头,只要能够挣脱,他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是吗?”
男子冷笑一声,看了看四周:“宰相府大公子,人在哪里?”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投向了一个方向。
督独在那里站着,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似乎心情愉悦。当他见到众人的注意力都投到了自己身上后,脸色一变,破口大骂:“全看向我干什么!你们这些垃圾!被抓了就全盖到我的头上,算什么好汉!”
“什么好汉!除了是你,还能有谁?”
那人不甘示弱的吼了回去,争的脸红脖子粗的,衣衫早已凌乱,看起来狼狈万状。
“是吗?他们都说是你。那就把他带回去。”
出乎意料的,那男子嘴角的冷笑,弧度更加上翘了几分,看起来有些诡异。只见他朝着几名男子右手一挥:“把他们放下。抓起他来。”
他指了指正被数名男子牢牢抓在手里的几人,又指了指督独,示意他们换位。
那些人如释重负的出了一口气,正欲溜走,却听闻男子冷声吩咐:“把跟他关系近的,给我指出来。”
徐林闻言,心头一震,正欲后退两步,但为时已晚,只见数根手指,纷纷指向了几个方向。
不仅仅是刚刚被放下的几人。包括围观的群众中,也有人主动出卖了他人,只为求得他们平安无事。
徐林握紧了拳头。大多数人指向的,不是黄天,不是成封,而是……
他自己啊。
之前萧姓与督独一战,传言是督独为了维护徐林而起。大家尽管都知道那并非真正原因,但眼下他们倒是宁愿把徐林推倒风口浪尖。
“全部抓起来。”
男子冷哼一声。
徐林没有挣扎,任凭强有力的手臂将他扛起,放在肩上,眼前被蒙上了黑布。
“徐林!”
“徐林!”
“你们干什么!”
隐约有几声模糊的呼喊,徐林这才心下一惊,发觉自己之前竟然是忘记了家人也在这里,肯定会为他担心受怕。而且,他更怕的是,他们一时冲动下做出什么事来,受到伤害。
“不要动。”
徐林冷冷出声。那副冷静镇定的表情,与他此时受人控制的狼狈模样形成了反比。所有人皆是微微一惊,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如此从容不迫,无所畏惧。不由得开始猜测起来,他究竟是否有着什么底牌或是底气。
徐大等人微微一愣。他们也是听到了动静跑了出来,却见徐林将要被人带走。他们心里着急,可是徐林却似乎毫不担心,这不由得使他们放下心来。
徐大犹豫了一会,伸出右臂,拦下了后面蠢蠢欲动的徐二以及徐七。
这两个人,一个平日里冰冷寡言,其实斗起来无比凶狠。一个性格不够沉稳,做事还有几分冲动。
徐林心里,其实也是心慌意乱。
他没想到,仅仅是一个晚上,就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但是,他必须要去看看,皇家,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
他不担心自己会陷入什么危险,毕竟他可以躲到乱尘之域之中。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从萧姓融化成一滩血水,到皇家单刀直入的杀进学院来,处处透着诡异。他想要,一探究竟。
路程颠簸,摇摇晃晃。一行人快马加鞭,在路上飞驰。
骑马绝对不是最快的赶路方法,但却是皇家长久以来的悠久传统。
血统高贵纯正的血汗宝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
与其他方法比起来,速度虽远远算不上快,但却也绝对不慢。起码与苍茫南陆最实惠的马车比起来,就是快了十万八千里。
掠过城池,穿过墙门,出了大门。没有看到,墙头上,静静的立着一个黑影。
那黑影目光高深,看着马队跑出,伴随着马的踢踏嘶鸣声,神情冷漠,不为所动。
“突然把我叫回来,原来是发生了这等事情……”
“南部,已经开始不太平了啊……”
那黑影神色轻松,仿佛这一切,都不过是过往烟云,水中落花。
微风吹过,那人影,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
“交代,巡抚府的公子,究竟是怎么被杀的?”
督独扭着脖子,狠狠的盯着面前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伪君子,唾了一口唾沫:“我呸,我说过我什么都没干,爱信不信。”
“你敢说?你与萧家公子,没有一丝仇怨?”
那人讥笑出声,狠狠的盯着他的双眼。
督独面色一变。
“不仅有,还是天大的仇怨,对吧?据我所知,总督府的人,好像对你很不满意啊。”
那人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仿佛没有看到督独难看的表情:“小时候整日花天酒地,将家中的职务全都推给了小你四岁的兄弟身上。结果,兄弟在办事的途中,被萧家大公子所废,经脉尽断,从此沦为废人。因此,你家兄弟,对你心生怨恨,我说的没错吧?”
督独脸色一僵,额头凸起了几根青筋。
那人顿了顿,接着不紧不慢的一字一句道:“然后,你为你兄弟报仇。趁其不备,将萧家大公子,杀了。”
“所以呢?”
督独眼中多了几根血丝:“那是他该死。”
“你看看,你看看。这下,你不能说,你没有杀死萧二公子的动机了吧。”
那人得理不饶人,一步一步,咄咄逼人,愣是弄的督独无言反驳,只是攥紧了拳头,使劲咬着嘴唇,压抑着心底的怒火。
那副样子,仿佛下一刻,就会冲上去跟他拼命。
“十六岁才到这等修为,总督府还真是出了个败家子。”那男子见督独口风极紧,转移话题,进而刺激督独。
督独的确在学院新生中算是比较年长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暗弱决断。实际上,自从兄弟被废后,作为总督府的大少爷,督独可以说是尽职尽责。不仅仅是心中的愧疚,而且家中对他逼得也是越来越紧。以前那般无所事事的当甩手掌柜的日子,也是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呢?”
督独仍旧是反问。然后道:“我倒是想问,你们皇家,为何要插手此事?”
“为何?你觉得呢?总督与巡抚,都是皇上亲自任命的,当然要对你们负起责任来了。”
那人冷笑一声:“给我上刑!先开启散气阵,然后再给我上!”
散气阵,是修为未曾达到一定高度的武者的克星。多数武者,只要处于阵型中心,都将无法再动用武之力,自然不可再通过武之力附体来加强身体强度。折磨起来,更加痛苦。
督独恨不得将眼前这人生吞,怒视着他,咬牙切齿道:“你们这是严刑逼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