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朕将皇权交给这个废物，然后跟你去做山野村夫？”黑色的利爪狠狠扣住印祥的肩膀。
年老的太监经不起肩膀上的万钧之力，微微的“咔哒”声，肩胛骨已经碎裂，可印祥不敢倒下，他满头大汗的站在那里，喘着粗气道：“陛下，回头是岸啊！”
李穆听得“哈哈”大笑：“印公公您可真有意思，一口一个陛下叫着，可您心里真正关心的却是哪一个陛下呢？”
“只要是为大周好，为百姓好，两个陛下就都是我关心的陛下。”
“一颗心又怎么能忠于两个人？”李穆眼里闪着恶毒，“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印祥不说话了。
东方沧渊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个人，一个瘫坐在地上的东方文华，一个碎了肩胛骨也仍旧站着的昔日伙伴。
他忽然蹲下身问东方文华：“你觉得呢？”
东方文华大吃一惊，他根本听不懂父皇在问什么。
东方沧渊冷冷道：“印祥该不该死呢？”
东方文华连忙回答：“不……”
“朕建议你先想想清楚再回答！”
后面的文字都失去了声音，东方文华听懂了，他知道东方沧渊在说什么了。
如果他说印祥不该死，那就等于做实了他们主仆情深的事实，这只会让东方沧渊更加愤怒，甚至可能会掀起整个皇宫对忠心的试探，让更多无辜的人白白丧命。
而如果他说印祥该死，那么印祥的命就真的没了。
“好了，现在你可以回答了，印祥到底该不该死！”
野兽般的眼睛，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东方文华即便在梦里都无法逃开这样一双眼睛。
他不住啜泣着，除了眼泪，他没有任何办法来表达自己此刻的痛苦。
印祥叹了口气：“陛下。”他叫着。
两个皇帝都看向他，可是谁都不知道印祥叫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恕老奴自私，老奴也只能陪你到这里了。”他说着忽然就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照着自己的脖颈就割了下去！
“不要！”东方沧渊大叫着伸出黑长的指甲，可结果却只抓到一抔热血……
自六岁起就陪伴着自己的小太监，在自己面前如秋日的枯叶般缓缓落下。
那一双苍老的，难看的眼睛至死都带着淡淡的温柔笑意，就如小时候，自己受到挫折时，他也总是温柔笑着问：“殿下有什么好气馁的呢？奴才不在这里陪着您的吗？”
再也没有了……
从今往后，无数个漫长夜晚，无数个春夏秋冬，再也没有人陪着他了……
东方沧渊只觉得浑身寒冷。
“都是……因为你！”他狠狠看向地上这个只会哭的东方文华。
东方文华哭得更加悲凉。
“滚！在朕杀你之前，你赶紧给我滚！”东方沧渊疯狂大叫。
东方文华“哇哇”叫着，一路如狗般爬出养天殿。
此刻，东方微亮，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李穆踏着血泊来到东方沧渊身边：“陛下，您该回殿内休息了。”
阳光是东方沧渊的死穴，他不能出现在阳光之下，所以他白天都在养天殿棺材般的大殿里休息，只有晚上才出来。
“他……”东方沧渊指着印祥的尸体，“厚葬了。”
李穆点头：“臣领旨。”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不能受阳光照耀，东方沧渊就越是想再看看那正在缓缓升起的太阳。
“皇后始终无有子嗣，替东方文华选妃的事情得抓紧去办。”东方沧渊在进入养天殿的最后道，“等有了更多的人选，东方文华就再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是。”李穆恭敬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