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星晚也坐在大牢里,她透过高处唯一的窗口看着外面的孤云,眼前满是时无追被抓时的景象。
他虽然诧异,但没有反抗。
崔星晚想:他肯定明白,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东方文华的目的如此清晰,皇家一直偏宠广陵山庄,可这偏宠是需要回报的,给了广陵山庄恩赐,那么整个广陵山庄便都是皇家的。
崔星晚要从选秀陷阱中逃离,就需要给皇帝一个不得不放弃自己的理由,那么,当众给皇帝带绿帽就是最好的借口。
储秀宫那帮秀女的背后站着无数权贵世家,自己在她们面前的这一吻等于是向整个大周宣告:老娘绿了皇帝了!
即便东方文华再能忍,等天一亮,满朝大臣也绝不会答应让自己这样肮脏的女人嫁进皇宫。
而后……
就要看东方文华和东方沧渊打算怎么对待自己了。
崔星晚自信这两个人都不会杀自己,不管是出于对广陵山庄的渴求,还是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宠爱。
可时无追……
如果可以选择,崔星晚绝不会让时无追来冒这个险,但不行,她没得选。时无追是自己面首的事情整个皇城人人皆知,而且唯有他武艺高强,可以偷入皇宫找到自己而不被任何人发现。
我跟他说过,如果痛了就放手的……
崔星晚一直很害怕。她怕东方文华会因为愤怒而杀了他,但如果时无追将一切都推给她的话,应该还是能保下一命的吧?
时无追……你千万别硬抗,痛了就把一切推给我,只要能留下性命,一切就都能有转机。
而转机之后……
崔星晚又叹气:转机之后,我希望你恨我,离开我,然后就回到你那无忧无虑的云雾山去……
有风自暗处而来,带着一身的血腥气味。
本该来的东方文华没来,东方沧渊却先到了。
“你不是要做皇帝的吗?怎么如今却坐在了天牢里?”东方沧渊每次开口都带着嘲讽。
可崔星晚却没有回答,亦或者,她已经在回答了,因为她在哭,眼泪一颗颗的落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你居然哭了?”东方沧渊心里一紧却又很是鄙视,但见崔星晚背过身不看自己,便轻笑道,“果然啊,女子是成不了什么大事的,不过就是下了大狱而已,连刑罚都还没上呢就已经吓哭了。”
“我不是哭我自己。”崔星晚说。
东方沧渊一愣,他马上意识到她在哭谁,却又觉得惊讶:“你在哭那个男人?你居然为一个男人流眼泪?”
这跟当初一直担心崔云起会在战场上被误杀,而舍命赶去军营陪伴他的钟西佳何其相像?
“你不是要做皇帝吗?皇帝怎么可以有儿女情长?”他甚至有些恼怒。
“皇帝不是人吗?皇帝为什么就不能有儿女情长?”
东方沧渊哑然,如果当初他能娶了钟西佳,或许也不会有今天的一切。
内心深处有一颗被埋藏了许多年的种子再一次发出嫩芽,它是一颗火种,带着燃尽一切的贪婪,在东方沧渊的身体里越长越大。
脑中突然就想起了钟西佳的墓碑,那座孤独的,冰冷的墓碑之下,葬着他此生最大的痛,
而这种痛,绝不能再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