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轻声道,“武安侯府的下人说,病了。”
“病得还真巧。”
“老奴去……”
老太君直接打断。“不用,孩子们的事,老婆子插手做什么。”
……
柳生将她带到一座残破的院子,让她昏睡过去,点穴之前还多此一举地蒙上她的眼睛。
轻柔地将她放在长椅上,柳生转身进了内堂。
在他脚步声消失之后,夏清澜竟然睁开了眼睛。
虽然她的武功连入门都不算,但她并不是要成为武林高手,除了保护自己,更多的是好奇,好奇点穴解穴,轻功内功,是以她用了不少时间钻研。
刚才她肩膀微微歪了一下,柳生没有提防,并没有注意。
“把她交给我……你要的东西……主子……”
“本公子要和你们主子亲自谈。”
对方似乎是拒绝了,言辞颇为严厉,威风得很。
柳生依旧不走心的语调,“本公子不喜欢听……三天后……”
残破的院子只是接头的地点,柳生带着她辗转再三,来到颇为热闹的街巷。
不用细听,她闻着脂粉味和娇柔声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丫鬟送上酒水饭菜,关门退下,屏风后,悠长古韵的琴声传来,柳生自在地依躺下。
“还打算装多久?”
“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院子?”
夏清澜蹙眉装傻,“什么?”
“胭脂的琴音可是一曲难求,坐下好好欣赏。”
琴声飘渺,带着抚平人心的力量,夏清澜闻着桌上的香味,直接坐下,若不是被他虏来,她应该已经用过晚膳了。
“你想要什么东西?”
柳生但笑不语,直勾勾地看着她,片刻合上眼眸。
“姑娘有事喊奴即可。”
美人在骨,胭脂姑娘的眼眸有光,骨子带妖,细看说不出哪里好看,却让人移不开眼,觉得哪里都恰到好处。
松软的床铺,床上还放着烫手的汤婆子。
柳生想要什么东西?和他接头人的主子是谁?夏清澜翻了个身,忍不住想,今天的一切是不是又是聂明战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整个晚上,她都睡不安稳,一直做无厘头的梦,醒来时候觉得特别累。
“姑娘没睡好?”
夏清澜点头,“我想沐浴。”
胭脂抿唇一笑,眼尾带着媚意,“姑娘稍等。”
推开窗子,熟悉的街道楼台,稍稍一想就能够知道她所在的位置,风雪楼。
试探地走出去,寂静。
风雪楼白日寂静正常,让她意外的是昨天晚上,竟然也听不到喧闹声。
“这是姑娘歇息的后院,奴独占楼阁,平日清净,不会有人打扰的。”
夏清澜挑眉,“你和柳生是什么关系?”
“公子是奴的恩人。”盈盈秋水看不出任何异常。
“胭脂!你在吗?”
楼下突然传出喊声,胭脂淡淡一瞥,道,“热水已经备好,姑娘可以回房沐浴了。”
夏清澜手腕微动,藏于袖中,睨了夏清风一眼,噙着笑意回去。
是的,楼下喊话的男子就是夏清风!
夏清风一脸笑容,看到胭脂,眼睛在发光,“胭脂,还记得我和你说的玉石榴,我给你带过来了。”
胭脂含笑拿在手中,白皙的玉手,红如血滴的玉石榴手钏,令人惊艳的视觉体验。
“这玉石榴就只有胭脂才能配得上。”
“夏公子有心了,但,奴不能收。”
夏清风急了,“不是说了,喊我名字就好,你怎么了?我是专门来给你送手钏的。”
“奴身份卑贱,夏公子与太尉小姐就要大婚,日后,便不要再来了。”胭脂轻声道。
“胭脂,我怎么可以不来,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将你接回去的!”
“这里就是奴的归宿,夏公子还是走吧!”
夏清风拍打花门,“胭脂!胭脂!”
“好一个痴情郎,胭脂姑娘就忍心将他拒之门外?”
胭脂看着她润湿的青丝,惊讶她沐浴速度这么快。
“红颜枯骨,所谓的痴情郎也不过是以色待人。”
……
夏清风看着手中的手帕,犹豫不决,“胭脂姑娘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这肯定是胡说八道!”
“可这确实是胭脂姑娘的手帕,难道她真的在骗我,其实她已经有意中人?”
手帕上的梅花是胭脂姑娘的手艺,但是上面锋利张扬的字迹,肯定不是她的。
“我已经向花妈妈包下了胭脂姑娘,她不该再接其他客人的。”
“风儿!”
听小厮通报二少爷回来,苏氏立即赶过来,“风儿啊,年关在即,府里有很多需要用银子的地方,你手中可还有银子,给娘亲一些。”
“娘!我上次不都给你了吗?而且要银子你直接去账房取不就好了,总来找我做什么?家里的银子不都是你管着的吗?”
夏清风正为胭脂姑娘的心意烦躁呢,哪有心思注意苏氏。
“我也就是这么一问,你别生气。”苏氏脸色也不好看,但是看儿子生气,也不敢多说,“你要是没有银子,就去账房支,可不能委屈了太尉小姐,她要是不高兴,你就好声好气地哄,姑娘家就爱听好听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每次都说,耳朵都起茧子了!我肯定把她娶了做你儿媳妇,你别来烦我了。”
推搡中,手帕落地,苏氏捡起来,“这是什么?”
“娘你别乱碰我东西!”
苏氏疑惑,“这不是夏清延的字吗?”
“夏清延?娘你看清楚,这怎么可能是他的字!”
苏氏也不是很确定,夏清风却执拗地去夏清风的房间翻找,心伤地坐下。
“手帕是我从胭脂姑娘的窗子外捡到的,为何会有夏清延的字!难道……”
夏清风气呼呼地喊上人,再次跑到胭脂姑娘的小楼!
“夏清延你个龟孙子,你出来!我今天要打死你!”
夏清风一肚子火气,扯着嗓子吼。
“滚出来!别躲在里面不出来!”
“躲在女人背后算什么?是男子汉就出来!”
“怂货一个,清风,不如我们还是把他躲在花娘屋子的事情告诉你爹吧?!”
“对对对,我们把这事传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夏清延是个软骨头!”
闹哄哄的,楼上的夏清澜听见了,没等胭脂反应,起身推开窗子,“夏清风,你带这么多人做什么?”
看见她,夏清风等人更是确定夏清延躲在里面。“夏清延呢?!”
“他不会是怕了吧?斗不过清风,就来这里当缩头乌龟,真不是男人!”
夏清澜蹙眉不悦道,“他不在,要发疯到别处去,别扰了我们的清净。”
胭脂不知夏清澜的身份,也就不知两人竟然是认识的,将她拉到身后,面色不渝地质问,“夏公子,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胭脂,你下来!把门打开!”
“夏公子,之前奴已经与你讲得很清楚了,你的恩情,奴铭记在心,来世再报,自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现在请你带着你的人离开,别打扰了奴的贵客。”
夏清风的笑容已经挂不住了,自从搭上了太尉小姐,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了。“怎么说话的!一个妓子什么态度?!在清风面前,他也能当贵客?好笑!”
“我们进去搜!今儿个一定要把夏清延搜出来,让他知道什么人,他惹不起!”
“就是,敢拿着夏大哥耍,不要命了!”
胭脂拉着夏清澜不放,怕她趁乱逃跑。
小阁楼就她和贴身伺候的丫鬟,夏清风等人要进来,怎么可能拦得住。
“姑娘别乱来,公子会不高兴的。”
“哦,那关我什么事。”看着胭脂如临大敌,夏清澜却轻松愉快,“放心,他对女子一向温柔,不会对你如何的。”
夏清风让人四处搜查,手帕是她写了扔下去的,怎么能找到夏清延!
“你说,他藏哪了?”
“夏清风,你的规矩学到狗肚子里了,姐姐都不会喊了?”
“我娘就生了我一个。”
夏清澜往前走,露出被胭脂紧握的手,笑道,“胭脂姑娘,我们下次再约。”
“夏姑娘且慢!”
“你该喊我,聂夫人。”
说完,不顾她的诧异,径直往外面走,不想,右边风声起。
夏清澜察觉就马上躲,却自投罗网,被人抓住!
胭脂款款走来,柔媚生姿,朱唇轻启,散漫道,
“奴不管你是夏姑娘还是聂夫人,公子要的人,奴便不能放。”
这番变故将一旁的公子哥吓傻了,他们身边不过几个随行小厮,慌忙聚在一起,惊惧地看着几个黑衣人。
“把他们都杀了!”胭脂眼睛都不眨地吩咐。
夏清澜抿唇,没想到暗处还有人手。
“我可是兵部尚书外甥,我要是有事,你们一个都活不了!啊!!”
“我姨母是二皇子的侍妾!你们谁敢动!”
“不要杀我!”
“我不会说出去的!不要杀我啊!”
“求求你,不要杀我!”
既然暴露了,那么他们都不能活。
胭脂姑娘对他们可是了如指掌,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他们口中的身份,还真经不起推敲,不然也不会碰夏清风的臭脚。
看见真的死人,立马变成软脚虾,一个比一个怂。
突然,一颗珠子破空而来,竟生生砸入她的手臂!
“啊!”
“抓起来!”聂明战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