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芍纠结着进来,“夫人,奴婢有事禀告。”
“说吧。”
“奴婢昨日出府,看见三爷又去风雪楼了。”
夏清澜一愣,看见两人担心的脸庞,轻笑,“我知道了。”
风雪楼。
二皇子穿着乌色紫富贵呈祥长袍,手上拿着一把山河纸扇,狭长的双眼明明灭灭,好似时刻都在算计别人。“还以为今日在风雪楼见不到聂将军了。”
“二皇子说笑了。”二皇子的旁边赫然就是聂明战,另一边就是威远候。
“刘阁老还着是老谋深算,居然推出户部郎中令出来当替罪羊,着实可恨。”二皇子眼里都是狠意。
聂明战地轻点扶手,眼里闪过讥讽,二皇子能不气吗?户部郎中令是他的人,还想将他推上尚书一职。
“刘阁老效忠皇上,不参与党派,此事倒是无甚关系,机会再找就是。上次刺杀刘阁老一事,皇上对太子殿下态度已大不如前,刘阁老也会对他心存芥蒂,太子才是该着急的。”聂明战阴沉着脸说道。
二皇子果真笑了,“这还是聂将军的功劳啊,来,本皇子敬你一杯。”
“本皇子特地给你找了一个治腿的神医,只要经他手的,就没有治不好的腿脚毛病。”
聂明战激动道,“当真?”
“自然,明日本皇子就把人送过去,聂将军安心养病,本皇子还等着你辅佐呢。”二皇子的语气很是倚重,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威远候脸色有些不好。
“多谢二皇子,卑职必定尽心为二皇子效力!”
聂明战从进来就阴沉着脸,就连二皇子也是爱理不理,二皇子心生不愉的同时带着诡异地爽快,此时见他感激涕零的表情,心里更是得意痛快。
呵!以前多么意气风发,几次三番不把他这个二皇子放在眼里,就连想做的事情也敢反驳,他倒是要看看,断了腿还能不能那么嚣张。
“都过来,好好伺候聂将军。”
吹拉弹唱跳的姑娘眉眼带笑地靠过来,暗里争锋都想要伺候二皇子,抢不过了就赶紧选择威远候,最后的姑娘不情不愿地靠近聂将军。
“滚开!”聂明战厉眼一扫,嫌恶不已,“时候不早了,夫人还在家中,卑职先行一步。”
几个姑娘都被吓傻了,二皇子满意地笑,“看来坊间说聂将军惧内,还真是不假!”
聂明战不置可否,颔首离去,张扬嚣张得让二皇子捏紧手中的玉杯,余光一扫,看到威远候的嫉恨。
“小侯爷不会也要回去吧?”
威远候收了眼中的情绪,“二皇子说笑了,属下怎么可能丢下风雪楼的温柔乡,也就只有聂明战不懂得享受。”
“那聂将军从进来就冷着脸,腿脚上还有毛病,哪里能够享受温柔乡,心里肯定也憋出病来了,这才走的吧?”贴了冷*的两位姑娘故意道。
“哈哈哈~说得好!过来爷好好宠你。”
威远候心中犹疑,“二皇子可是恼他不给您面子?”
“他什么时候给过本皇子面子?”二皇子冷哼一声,“不过会打几场战,就敢在本皇子面前神气,本皇子倒是要看看,他能神气到几时!”
这次退敌,威远候也去了,聂明战的腿断了,权衡利弊之后,决定将大部分的军功都放到威远候的身上,这也是月华公主下嫁的原因。
这聂明战没了腿,就失去了二皇子的宠幸,那他不就……
登时,威远候浑身充满了力量,脚底飘乎乎的,好像要上天,他有预感,一飞冲天的机会到了!
出了门,聂明战还是冷脸,“那小丫鬟回去禀告没有?”
海平恭敬道,“夫人现如今已经知晓。”
“回去。”
夏清澜听到白芷来报,二夫人身边的春柳找自己,一脸疑惑。
“让她进来。”
春柳进门直接跪地上,“求三夫人救救奴婢!”
“你是二嫂身边的贴身丫头,这话从何说起?”夏清澜是真的懵了,直觉二夫人想做什么。
“三夫人,二夫人要害你啊!”
连翘皱眉,“还不快说!”
“连翘去外面守着,”夏清澜摆手,看了白芷一眼,白芷站出来,“春柳,诬陷主子可是会被杖毙的。”
春柳咬紧牙关,身子不停地发颤,“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你且说来听听。”夏清澜。
春柳哆嗦地说出,期间还几次结巴,泣不成声地跪在地上。
“你先回去。”
“三夫人!您相信奴婢,奴婢是真的受不住才来求您的,求您帮帮奴婢!奴婢给您磕头了,日后您要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
“白芷,送她回去!”
连翘冲进屋内,“夫人,我们去告诉老夫人和大夫人!”
“我问你,那日在山庄你为何不说那男人的身份?!”被毒死的蛋鸡是小事,二夫人找到出轨的男人!夏清澜淡定不了!
连翘跪地磕头,“奴婢知错,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以为夫人知道的!”
确实,那日夏清澜吓得魂不附体,后来又激动地打断王骏升的手脚,她当时以为夫人是怕事情败露,才故意这么做的。
深吸一口气,夏清澜竭力冷静,“你把所有你知道的都说出来,那人与夏清澜到什么地步了?”
二夫人她不怕,但是若是这事是真的,必定后患无穷!
“老夫人因为小公子的事情骂了夫人,夫人心中不快,去城隍庙上香时,不小心把手帕弄丢了,被王公子捡到,王公子见您心情不好,就与您说了一会儿话。”
再然后,几次出门,都遇上了王骏升,白面书生,谈吐温和,这么一个男人在夏清澜身边嘘寒问暖,很快,夏清澜就动心了。
“夏清澜是否与他、”夏清澜死死地盯着连翘,“行过周公之礼?”
连翘大吃一惊,拼命摇头,惊慌的模样让夏清澜心中大安,还好还好!
“这里可有他的东西?”
连翘看了眼梳妆台,夏清澜让她动手找出来,直接扔出去。
做完这些,嘱咐连翘禁闭嘴巴,夏清澜才松了一口气,小命算是保住半条了!
这事情根本经不起推敲,她才不相信遇上夏清澜遇上王骏升都是巧合,也就是夏清澜心思单纯,且缺爱没有依托,这才相信王俊升那虚假的关心。
好在上次她没有心软,不然,必定还会被缠上!想到那日那人的孟浪,夏清澜又觉得不舒服,“茯苓,准备沐浴。”
“夫人,您还没有用膳的。”赤芍提醒。
外面天都黑透了,晚膳时分喝了药,她不想吃,刚才又折腾了春柳这事,夏清澜一点胃口都没有。
能在自己的小书房做的,夏清澜就尽量不去屋内。
聂明战在夜色中进入院子,静悄悄,院子里就两个三等丫头。
“夫人呢?”
“夫人在沐浴。”两个三等小丫鬟回了话,就往厨房走,“饿死了,夫人今日是怎么了,饭也不吃,搞得我们现在才能吃饭。”
“别不开心了,夫人可是把她的膳食都赏给我们了,今日是我们运气好。”
不大的交谈声,清清楚楚地传入聂明战的耳朵,阴沉的心情算是好了点,这才像话,作为他的女人,怎么可以不喜欢他!
夏清澜沐浴过后,在门外将头发晾干,待海平抬着浴桶从里间出来,才提步进去。
静默地躺下,夏清澜想着春柳的话,翻来覆去睡不着,幔帐后面的气息沉稳有力,如同他这个人一样不容别人忽视。
想到他狰狞暴怒的脸色,她心里就升起惧意,腰上还隐隐泛疼!此事,绝对不能被发现!
不管春柳所言几分真假,她都必须要小心提防,何况,她的直觉告诉她,春柳说的是真的。
心中有事,夏清澜也睡不着,辗转反侧。
软榻那边的动静,聂明战听得清清楚楚,心中的愤怒慢慢地平息,知道害怕就对了!
想到夏清澜哭后的狼狈憔悴,这个女人这几日怕是也哭过好几次。
罢了罢了,他一个大男人何必为难女人,这人还是自己的妻子,知错便好!
只要她能像之前好好伺候他,他必定不会为难她的。
“救命啊!夏清澜救我!”
夏清延索命般的喊叫,让她太阳穴突突地冒,“夏清延!你是不是赶着投胎?!和你说了多少遍,进来要通报!要通报!”
今日多睡了一会儿,但是脑袋还是不舒服,被夏清延那么一喊,她感觉随时可能猝死。
“你个乌鸦嘴!这下完蛋了,真的变成我娶那个丑八怪了!”
夏清澜将茶盅狠狠地砸在桌上,“再嚷嚷就出去!”
夏清延这才发现她脸色不好,眉心都是疲惫,这一大早就如此,莫不是?聂将军这么勇猛的吗?不过也是想想也是对的。
“你刚才嚷什么?”白芷给她揉了揉脑袋,连翘端着汤药进来,一股苦味蔓延整个屋子。
“病了?”夏清延摸摸鼻子,他想歪了。
“那太尉小姐看上我了!非要我娶!”夏清延想吐槽她两句,可看她憔悴的模样,只能哀怨地瞅她。
“喜事啊~”
夏清延竟一时辨不出是讽刺还是感慨,哼哼两声,“懒的和你说,不用你招呼了,我去找小外甥。”
“白芷,你去看着,别让他乱给孩子东西。”
“是。”
夏清澜看着夏清延抱着聂喣阳飞飞,心里浮上一层阴云,那日在宫中的对话,她依旧耿耿于怀,生怕夏清延会做什么。
若是他直接对聂明战出手,她也就不会那么担心,而恰恰也就是因为聂明战厉害,对付他的人才会选择利用聂明战身边的人。
“咳咳~”
“咳咳~”
不约而同的节奏,垂下的眼里,乌黑的瞳仁不停地转,夏清澜忍不住又咬住下嘴唇。
聂明战滑动轮椅,正对夏清澜,“知错没有?”
歪?夏清澜疑惑地抬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僵持中,突然喉咙痒痒却不敢咳,硬生生憋得眼里浮起一层雾气。
“撒娇也没用!”
夏清澜微微歪头,就看见聂明战晦暗不明的眼神晃动,又听到他低沉的声音,“这次就算了,下次撒娇也没用!”
夏清澜眨了眨眼,“爷,我和潮生什么都没有的。”
聂明战端着颔首,“下不为例。”
呼!原来是他以为自己给他带绿帽子了啊!想到王骏升,心里抖了抖,再次提醒自己,一定不能被发现!不过,她好像发现这位爷的小秘密了。
想着,夏清澜莞尔一笑,“谢爷宽容。”
聂明战心中满意,果然是要好好调教,看如今,都会撒娇了。
两人各怀心思地和解,院子里的气氛就好了许多。
重阳节,先是大早焚香沐浴,去伺候老夫人用膳,稍晚一些,侯爷也回来了,开始插茱萸,寓意辟邪去灾。
午膳侯府上下同桌用膳,下午时分,要帮着大夫人,将会有一些夫人来问候赏菊。
晚膳较平日早了许多,随意吃了一些,袁蕊儿便上府来请人了。
“三弟妹,我也想和你们去热闹热闹。”
夏清澜笑笑,“好啊。”
不过,不知为何,聂明战也要去,二夫人笑得更加开心了。
“不想爷去?”聂明战立马甩脸。
夏清澜软声道,“蕊儿都是未出阁的姑娘,怕是不合适。”
聂明战看了眼袁蕊儿,冷着脸走了。
夏清澜松了一口气,耳边痒痒,是袁蕊儿悄声道,“你夫君好凶啊!”
二夫人跟着他们上马车,夏清澜不知道她要什么时候动手。
春柳知道的也不多,许多事情都是秋桂去办的。春柳说秋桂买了迷药,今日她必定是不敢乱吃东西的。
好在今日的糕点都是她做的,有二夫人在,袁蕊儿没有私下那么活泼,但是夏清澜却能够看出她时不时瞥向食盒的眼神。
可真是个小馋猫!
“小馋猫~”夏清澜无声地对袁蕊儿道,后者对她挤眉弄眼,表示待会有她好看。
二夫人上了马车,就摆着一张脸,按袁蕊儿的话,就是摆谱呢!
“呦,这不是还有其他男子吗?三弟妹刚才还说什么都是些未出阁姑娘,不肯让三弟来,三弟妹,你什么意思啊?”
莫娘身边跟着一个男子,十二岁模样,小小年纪便是气宇轩昂。
“那是莫娘的儿子,在座都是他长辈,再说我清澜姐姐亦不知,二夫人还是莫乱嚼舌根!图惹笑话!”
“你!”
袁蕊儿笑呵呵,“清澜姐姐,我们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