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济一挥手迅速熄灭地上火苗,一个闪现飞身上马,向前奔逃。袁安平此时已循着京京留下的记号赶至此处,本来已经通过烟火发现了二人,正准备出手抓捕,方济却突然上马奔逃。袁安平命左右缇骑保护京京,自己打马在后面紧追上去,双腿夹紧马鞍,左手抽出长弓,右手持箭,瞄准方济的后背就射了过去。
方济听到身后放箭的风声,急忙俯身压在马背之上,利箭从头顶嗖的一声飞过;袁安平看一箭未中,再次搭弓,这次不射人,专射马。一箭过去,射中了马屁股,那马中箭摇晃急停了下来。方济飞身下马,知道锦衣卫已至,自己只有殊死一搏,别无他路。袁安平见方济下马,已摆好应战准备。自己也飞身落地,抽出绣春刀,刀尖直指方济。“方济,你已无路可逃,还不快束手就擒!”
“哈哈……”方济此时看到袁安平反而大笑了起来,脸一沉道:“袁安平,我告诉你,你心爱的京京已经爱上我了!哈哈,我真可怜你,在你我之间,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我!”
“你这疯子,劫持了京京,还在这里疯言疯语,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袁安平被方济的话激怒,提刀径直砍去。面对袁安平的左右横劈,方济运内力,左右闪躲,左手一把握住他持刀的右手,右弓步上前,用右肘直击他的前胸。袁安平出左手格挡这一招,迅速换拳去打方济的头,被方济歪头躲过;方济右手使出全力再击袁安平前胸,然后变拳为掌,重重地将他击倒在地。袁安平吐出一大口鲜血,惊讶道:“催心掌!”
“你知道孙琰为什么叫‘破云圣手’吗?因为他不用兵器,仅凭双手便可震碎人的五脏六腑,断手断脚如同捏泥。你吃了我这一掌,恐怕几根肋骨已经碎成骨渣了。”
袁安平赶紧给自己点穴,封住经脉,避免流血过多和镇住断骨之痛。他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举起刀道:“就凭你这点力道,虐虐小猫小狗还差不多,对付我还差得远!”袁安平再次换反手持刀,使出武当玄虚刀法各式,向方济猛烈劈砍。方济挥臂格挡刀锋,两人大战了二十几个回合,未分出胜负。方济惊到刚才袁安平明明中了催心掌,却好像并无大碍,自己低估了他。于是留了个破绽给袁安平,让他挥刀来攻,自己准备运轻功飞身斜踢,卸掉他手中的绣春刀。安平不惧,眼看方济飞身要踢,右手一个旋刀斩,换正手持刀上挑,一刀斩断方济脚筋,方济重重跌落地上。一只脚已无法动弹。
袁安平看方济跌落,用刀口对着他慢慢上前。方济抓起地上土灰往袁安平脸上一撒,迅速掷出三枚梅花镖。袁安平左手护住眼睛,右手挥刀避挡暗器,左右两镖皆被挡掉,袁安平起身往后空翻,直接用脚将中间一镖反向踢回,正中方济左眼。方济惨叫一声:“啊!”只觉得脸上火烧似的疼,用力拔出眼中梅花镖,竟连带整个眼球全都拔了出来,顿时整个面部血肉模糊,方济大叫:“啊……”,疼得再无力起身,慢慢倒了下去,只觉得眼前视线逐渐变红,变模糊……他捂着左眼,鲜血从指缝中流淌出来。右眼尚能看见一丝光亮,他看见京京大叫着向他跑过来,却被袁安平一把拦住。他见她哭得很伤心,虽然此时的方济已经气息奄奄,然而他一点也不难过,甚至还有些欣喜,因为他觉得自己最后还是赢了,于是他向京京露出一丝微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京京看着躺在地上的方济,一头扑倒在袁安平怀里大哭,她觉得方济是有错,但他不该有如此悲惨的下场。袁安平以为京京是受到劫持,惊吓过度而伤心,赶紧安慰她道:“京京,好了好了,方济已伏诛。我在这里,没事了,别哭了。”
三个月后,大同传来消息,何冰不负众望,成功追捕到孙琰,与他大战一场,孙琰虽然厉害但不敌何冰,当场毙命。没了孙琰的保护,汪直见大势已去,束手就擒。汪直倒台后,马文升官复原职,不久后擢升任右副都御史,总督漕运。朝廷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朗。
袁安平中了方济的摧心掌,三根肋骨碎裂,幸得他是练武之人,身体底子好,休养了几个月也就好了。因这次办案有功,晋升为锦衣卫总旗。升了官之后的袁安平,春风得意马蹄疾,便跟麻谷生提出想娶京京过门,麻谷生自然是一万个愿意,当晚便与袁安平一起来找我商量。
“我自是知道你和京京两情相悦,可娶亲一事还得从长计议。一来得看姑娘自己心意,是否真的愿意嫁你为妇;二来她是胡人,虽在我朝长大,但两边婚嫁习俗、礼仪毕竟不同,如何操办,必得详商;三来也是最要紧的,她父亲刑期未满,就算马诺允了,也得等他出狱。此事急不得,你们先回去吧,我回头跟克勤也商量一下。”我对他们道。
二人走后,我在房中暗自苦笑:自己的婚礼还没办,却还要替别人的婚事操心。琴儿过来给我更衣,道:“园子自修好已有月余,一应的彩礼聘金皆已准备完善,你这婚期可不能再拖了。快禀了老爷太太,去国公府报日子,好叫两家定了心,早日把大礼办了。”
“我已问过赵九,他说下月初十乃是上上大吉,宜嫁娶。明儿你找周婆子,带上酒肉、衣料,把日期给国公府送去,他们若允了,叫他们随便送点糯米、吉饼等物过来,这事儿也就定了。”
“知道了。给你订的十套新服已经送来了,这几天你抽空去一一试了,若有大小不合体的,退回去让他们改。对了,这边是否还有需要往新园子搬的东西,你再点一下,过几日备上大车,叫家里能搬能扛的劳力一起全部运过去。”
衣服换好,琴儿给我整理领口、袖口和腰带,道:“你这又要当新郎官的人了,可得养好精气神。正好前些日子茶陵那边托人送来的乌鸡还在栏儿里,明儿我杀一只,亲自给你炖了补补身子。”
“那些乌鸡可是宝贝,养在圈里每天下蛋给兆先他们吃多好?杀了多可惜?”
“一只鸡而已,有什么可惜的?放心,孩子们的鸡蛋每天自是少不了。我只是担心你,从年头儿到现在,可曾休息过一日?每天不是在官署做事,就是为修园子的事东奔西跑;回到家里还要校勘文稿,在灯下一写就是大半夜;这么劳累,身子如何吃得消?别说杀一只鸡了,我要是有那撼天震地的本事,就去抓条龙回来给你炖了,也是该的。”琴儿笑着说道。
“好姐姐,知道你最疼我了,可这龙呢,食之皮肉可脱胎换骨;饮之精血则灵魔入体;若真被你抓住叫我吃了,爷爷我可就御风化龙,直飞九霄而去,姐姐不怕我变成龙妖祸害人间吗?”我双手交叉,搂着她的腰,低着头望向她。她被我这亲昵的举动吓得又惊又臊,捶着我的胳膊,直喊:“你这没正形的,别胡乱动手。赶紧给我撒开,我去把这换下来的衣服洗了。”她努力想挣脱出去。
“又是炖鸡又是洗衣服,姐姐也从未在乎过自己的身子。偏你会心疼我,就不许我也疼疼姐姐?”不容她多言,我拉她贴近我,捧着她的脸,在她额头亲了一口。
“真真要死了!羞煞我也!”琴儿满脸通红,急急拿上衣服跑了出去。